简单的几句话,纪徽音却是瞬间冷汗涔涔。
萧无妄问那么多关于她身孕之事,难道是已经怀疑了她的话?
还是说,萧无妄根本没有相信她说自己腹中之子是丁山月的?
“先生是怎么回答的?”纪徽音指尖紧紧蜷缩。
她太紧张,是而根本没有注意到,丁山月眸底深藏着的闪烁。
“所幸纪姑娘自有了身孕便一直都是我前去把脉看诊的,所以并没有说漏。”丁山月微叹一声,“只是纪姑娘,我先前便同令慈说过,我提出假成亲一事,并非为了钱财,所以纪姑娘所提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但我已经在安王面前承认,我是这孩子的父亲,我便肯定会与纪姑娘站在一处,替你负责到底。”
丁山月的话语声低沉熨帖,乃是一贯的谦谦君子做派。
纪徽音垂眸福身,低声道:“多谢先生了。”
丁山月不动声色,“所以,姑娘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腹中之子究竟是谁的?我心中有数,也好为姑娘遮掩,与你一同面对。”
纪徽音看着丁山月温和俊秀的脸,心中一抹疑虑稍纵即逝。
但因为她实在心乱如麻,是而纪徽音并未往深处想
。
“此事,之后再说吧。”纪徽音不想轻易告诉别人,何况她之前只是猜想而已,“时辰不早了,先生不如先与我去城外别苑,等刘妈妈和襄儿回来,再说后面的事。”
说完,纪徽音便缓缓转身先出去了。
丁山月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莫测,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乘车出城,来到纪府别苑。
纪徽音叫朱二招待丁山月,自己则一个人去了卧房。
她实在疲惫得厉害。
小罗纹服侍着她宽衣安睡,纪徽音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这一觉,睡得也并不算安稳。
梦里她梦见时遇出生的时候,那时的她难产又早产,小罗纹在产房握着她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纪徽音几乎以为自己就要不行了,让小罗纹去请林启来,要与他见最后一面。
彼时的纪徽音并非是心爱林启,而是想交代后事。
但小罗纹去了又回来,脸上还落了掌印,说林启在妾室的房里,她不仅没见着人,还被妾室的奴婢赶了出来。
纪徽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寒冬。
她痛极了,可时遇无论如何都生不下来,她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消散殆
尽。
直到……
那是林启的一个妾室,姓杨,据说是习过医术。
杨氏不顾阻拦为她施针,孩子最终生了下来。
纪徽音猛地从梦境之中惊醒。
抬眸看着垂落的天青色帐幔,纪徽音缓缓起身,睡意惺忪的眸子里染上几分疑惑。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梦到了杨氏?
杨氏乃是纪徽音的救命恩人,当年若非有她施针,时遇恐怕真的会生不下来。
但杨氏的下场很惨,如今再想起来,纪徽音还是会心中发寒——
“小姐,人回来了!”
小罗纹匆匆进来禀报,语气里带着欣喜。
纪徽音穿戴好出去,来到花厅,就看到正在丁山月身旁说话的襄儿。
襄儿看起来吓坏了,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而刘妈妈不见人影。
“襄儿,没事吧?”纪徽音上前去安抚一番,见襄儿除了脸色有些白,头发有些乱了之外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她又疑惑地看向小罗纹,“刘妈妈呢?”
小罗纹忍着泪,轻声道:“阿娘她回来的时候就累得不行,刚一进屋就晕倒了,丁先生说她一夜未眠,年纪又大了,所以扛不住。”
说到最后,小罗纹还是没
忍住眼泪,簌簌而落。
纪徽音轻声道:“你去照顾刘妈妈吧,不用担心我,这里有朱管家就好。”
小罗纹感激地看了眼纪徽音,行礼出去了。
纪徽音又叫来朱二,让他带襄儿去休息。
一时间,正厅之中只剩下了纪徽音和丁山月。
“此次之事谢过纪姑娘了。”丁山月莞尔一笑,“襄儿都跟我说了,我出事之后,你并没有舍下他,反而一直想着他,此次的事情,不过是意外而已。”
纪徽音轻叹,“先生这样说,我真要无地自容了。若非我没看顾好襄儿,他也不会跟刘妈妈一起被人掳走。而且如今,我虽明知是谁在背后捣鬼,却不能惩治那人。”
“姑娘是说那逼婚的林启?”
纪徽音有些赧然,“这事先前闹得沸沸扬扬,先生也知道了?”
丁山月道:“虽然我未曾见过那人,但想来那样出身的世家子弟,大多都是如此。不过,姑娘若是想借他人之力来扳倒林启,不过是扬汤止沸,不能根治。”
纪徽音何尝不知道丁山月的意思?
林启失踪一事萧无妄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若是萧无妄有心找人,早就找到了。
但是很显然
,萧无妄并不在意林启的死活,也不在意林启会不会再次出现。
“但眼下,我唯有借助他人之力。”纪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