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细雨中,纪徽音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封城?
这加剧了纪徽音想今晚去见萧无妄的想法。
半晌,纪徽音从马上下来。
她掏出荷包里的银锭,上前不着痕迹地塞给为首的官兵。
“我有急事,能否请官爷通融则个?”纪徽音压低嗓音问道。
那官兵眼中透出贪婪,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后瞥向纪徽音,“把你的蒙面巾摘下来!”
纪徽音瞳眸微紧。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小人面貌丑陋,免得吓着官爷。”
“是吗?”那官兵声音拖长,眸中也透出怀疑,“哼,我倒不信了,能有多丑!”
说着,官兵伸手就要去拽纪徽音的蒙面巾。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高唱——
“知县大人到!”
只见一辆马车匆匆驶来。
众官兵微凛,纷纷小跑着迎到那车马前单膝跪下恭迎。
纪徽音见状也顺势拉着马儿让开了路,低眉顺眼地跪到了路边。
马车上,杨知县走下来,端着一副严肃面孔,环视城门口众官兵,沉吟道:“都起来吧!”
纪徽音闻声却没动弹。
她努力降低着存在感,等待杨知县的
下文。
不多时,方才收了纪徽音银锭子的官兵上前谄媚地跟杨知县赔笑道:
“知县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雨天路滑,有什么事您叫衙役来通知也是一样的!”
杨知县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误!故而本知县亲自前来告诉你们!近日安王殿下在扬州城外的南郊大营点兵休整,偶然接到密报,说西北境的北亭国有细作混入了江南地带!这也是为什么要封锁城门,尔等务必要好好守着城门,七日内不得让任何人进出,知道了吗?”
“是!”
杨知县说完,简单地巡视了下,便预备上车离开。
纪徽音见他未曾注意到自己,刚要松口气时,忽听那声音呵斥道:“那个小厮!你是谁家的仆人?”
闻声,纪徽音抬眸,正对上杨知县望过来的凌厉眼神。
纪徽音垂下眸子,沉声道:“小人是纪家家仆。”
杨知县狐疑地打量那瘦小的身影,“是吗?是哪个府上的?”
纪徽音脑中飞快地思索了下,回道:“回知县大人,小人是东府纪二老爷的家仆。”
很快,细雨声中夹杂了脚步声,那声音渐渐靠近了她。
杨知县满
是疑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抬起头来!”
纪徽音搁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紧。
杨知县见过她,是否会认出来也未可知……
纪徽音缓缓抬眸,对上杨知县狐疑的眸光。
杨知县惊疑不定地看了纪徽音许久,缓缓道:“你将面巾摘下!”
纪徽音不敢被他看出任何迟疑,闻声只得动作缓慢地去解那蒙面巾。
片刻后,纪徽音揭掉面巾,抬脸任由杨知县打量。
很快,杨知县看清了眼前这人的面孔。
因为有斗笠遮着,这人的样貌其实看的不大清晰,但是右脸上的一块大.大的黑色胎记十分引人注目。
杨知县立时蹙眉,十分嫌恶地移开了眼神。
“好了好了,戴上吧!”杨知县挥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前还不忘提醒官兵,不允许放人出去。
听着那马车驶走,纪徽音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重新将面巾戴好。
不过,这下那收了银子的官兵,怎么说都不肯让她出城了。
纪徽音也没想着把银子要回来——这群捕快府兵,一向都是如此的。
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眼见着雨越来越大,纪徽音眸光微闪,忽地想起先前丁山月
曾跟她说起的一件事——
彩衣阁的老板,有无数珍宝奇玩,消息灵通……
说不定,她可以从那里买到出城的法子!
纪徽音思索着,没再跟城门口的官兵纠缠,转身上马,朝着彩衣阁奔去。
彩衣阁就在扬州城的十里花街上,是整个扬州最为繁华热闹的所在。
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并未能影响彩衣阁的生意,但看着到底比平常冷清了许多——门前没有彩衣飘飘,更没有红袖招摇。
纪徽音将马儿拴到门口的马槽处,仗着男子打扮径直往正门而入。
很快,就有一个鸨母走了过来。
纪徽音摘下斗笠,静静地环视彩衣阁正厅内的满堂锦绣,目光移到那鸨母身上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忙移开了目光。
不为别的,只为那鸨母实在……穿得太过清凉。
纪徽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耳垂都是烫的,余光一扫就是白花花的一片,更别说那耸立挺翘,山峦迭起。
风情万种的鸨母轻摇团扇,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清瘦的“小哥儿”,笑问道:“这位小倌儿,你是打哪来啊?”
纪徽音学着家中小厮的模样,僵硬地朝着鸨母作
了个揖,道:“娘子这厢安好,我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