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看了眼阶下那妇人,眸中划过冷意。
“大哥哥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纪徽音似笑非笑,“好端端的,这妇人为什么要告代春霖,我又为何要谢谢大哥哥?”
纪琮轻轻挑眉,望向那妇人,慢条斯理道:“还不露出你的真容,给大小姐看看?”
那妇人战战兢兢地掀开了面纱。
纪徽音定睛一看,眸光立时肃穆下来。
只见那妇人的脸红肿溃烂一片,瞧着十分触目惊心,边缘处已经有发脓之迹象,叫人不忍卒视。
厅中的下人看到了,都露出了惊骇之色,不敢再多看。
纪徽音喉间也漫上一股熟悉的恶心感。
她忍了又忍,移开了眼神,沉声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那妇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这都是因为用了、用了代春霖的胭脂!”妇人的话语中带着怨念,却又像是惧怕纪徽音,并不敢高声,“大夫说了,我这脸很难再好起来,就算好起来,也会留下疤痕。”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呜咽哭泣起来,看那样子真是十分伤心,没有半分作假。
纪徽音心绪微沉。
她看着那妇人,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
这妇人,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思索良久,纪徽音脑中蓦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去巡店,料理纪三儿时的光景——妇人单薄瘦弱的身躯,还有容长清秀的脸,渐渐与眼前这位融为一体。
纪徽音站起身来,忍下心头的惊骇,沉声道:“这位娘子,你抬起头来!”
妇人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片刻后抬起了脸来。
那张无比骇人的面容落在纪徽音眼里,她细细端详半晌,终于确定了,这女子正是那日前去代春霖买胭脂,然后被纪三儿欺负的那个!
纪琮面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意,意味深长道:“怎么样大妹妹,可记起这人了?”
纪徽音死死咬着牙关,眸光扫向纪琮,冷笑溢出。
“大哥哥还真是神通广大——扬州城这么大的地界,这么个人竟就被您给找到了。”
纪徽音冷嗤着坐回位置上,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半晌,纪徽音叫人去扶起那妇人,她沉声道:“这位娘子,代春霖百年老店,买了胭脂的人从未出现过像您这样的情况,其中是否有所误会?”
妇人的身子轻轻颤抖着,眼中迸出些许怨念,直直射向纪徽音:
“纪小姐的话,是说我刻意讹你们了?也罢……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们不认,那就公堂上见吧!”
说着,妇人一脸悲愤,转身就要离开。
小罗纹连忙上前拦住了那妇人,好声好气道:“娘子先别急!我们小姐不是这个意思!”
纪徽音眸光晦暗不明地端详着妇人,见她满面愤慨,不像是演出来的,心下对纪琮越发厌憎。
看这样子,这妇人也是此局中被利用的一环。
想起那日这妇人谦卑恭谨的模样,纪徽音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于是起身上前,郑重道:“娘子,您看看我……您可还记得我?”
妇人泪光闪闪,盯着纪徽音端详了好一阵儿,眸中闪过恍然。
“你是——”妇人微微咬唇,惊疑不定。
纪徽音颔首,“是我。那日娘子去代春霖买胭脂,我们府上的下人仗势欺压于您,后来我料理了那刁奴,还了娘子一个公道。”
闻言,妇人眸中神色明显有了松动。
见状,纪徽音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这妇人也是受害人。
她瞥向纪琮,只见对方从容不迫,面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眸中冷光越盛。
看样子,纪琮这是做好了
十足的准备,不怕上公堂了。
“娘子,您先坐。”纪徽音沉沉说着,亲自扶着妇人到一旁坐下。
那妇人虽有迟疑,却还是平静了不少,迟疑着坐到了椅子上。
“娘子,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我也不知晓其中缘由。但有一点您放心,既然您说您的脸是在用过代春霖的胭脂后变成这样的,那我一定会出钱将您的脸给医治好!”
纪徽音说着,叫小罗纹去取了一张银票来。
她将银票折好放到妇人手中,“这钱您拿回去买些好药,晚些时候,我会找个好大夫到您家中去,亲自为您医治。至于这胭脂,如若您那还有剩下的,可拿来交与我,我定会彻查,还娘子一个公道!”
妇人捏着银票,看那样子是想推拒,纪徽音按回她的手,诚恳道:“您放心,这钱我并不是拿来随便打发您,只是聊表一点歉意!”
纪徽音的话音刚落,就听纪琮在那边阴阳怪气道:“大妹妹,你空口白牙,说不是打发人家,却还要人家拿出用剩下的胭脂,你这又是居心何在啊?”
纪琮的话像是提醒了那妇人,妇人猛地又站起身来,将银票硬塞回纪徽音手中。
她一脸
愤然地望着纪徽音,道:“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只是想要个公道!你们代春霖的胭脂如此害人,害得我、我……”
妇人说着说着,再一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