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下意识停住脚步。
等她反应过来,深觉不妥,准备装作没有听清离开之时,丁山月已经走上前来。
纪徽音听到丁山月的脚步靠近,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之时,一旁的丁山月忽然就开口了。
“夜深了,我送姑娘上车吧。”
若不是纪徽音此时耳清目明,她看着丁山月的侧脸,几乎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
仿佛方才那句话从未说过,丁山月看着她,除了一双眸色深深外,再无任何多余表情。
纪徽音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轻声道了声谢,便准备转身上车。
她刚抬起一只脚,却硬生生地顿住了。
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纪徽音最讨厌。
她收回步伐,转身站定,好整以暇地看着丁山月。
丁山月神色微怔,欲言又止。
纪徽音微微福身,垂眸一字一句道:“先生,我从未厌恶过您,也从未厌恶同您说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
丁山月凝视着眼前人,心中像是被刀子豁开了一个洞,呼呼的漏着风,“为什么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难道是因为我先前对你说的那番话?”
“不是。只是因为,先生有许多事瞒着我,而我这个人,最恨欺骗。”纪徽音直视丁山月,“可我仍旧想要相信先生待我之心,也感念先生对纪家的种种帮扶,所以我宁可料想先生只是有苦衷,也不愿认为先生是利用纪家,利用徽音。”
这话说的十分微妙,纪徽音说的只是料想、不愿,她在逃避谈及真相和事实。
正好,这也是丁山月最不能面对的。
他收回了目光,只余苦笑:“我明白了。所以,你宁可离真相远一点,也不愿意来问我,然后相信我所说的,是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纪徽音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
她道:“的确如此。先生,并非是我不愿相信你的话,而是我已经难再相信任何人,我曾经,被人背叛过,代价很惨重。”
纪徽音是有感而发,等说出口之后才觉不妥。
她颔首致意,“今日到底是我来的唐突了,先生不愿相助于我也是常事,我不会怨怪先生,先生也莫要往心里去。”
丁山月见她转身要走,微微蹙眉。
纪徽音所说的,被人背叛,是指什么?
而且还说什么,惨重的代价?
他跟纪徽
音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事?
而且听她刚刚的语气,似乎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纪姑娘!”
丁山月开口,再次叫住了她。
纪徽音回首,蹙眉看着他:“先生还有何事?”
“是我不好。”丁山月唇角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方才,是我说气话了。姑娘需要我相帮,我自然无可推脱的。”
纪徽音抿了抿唇,迟疑道:“不然先生还是等想好之后再说吧。此事事关林启,他是上京的侯爵公子,一旦有什么不对的,说不定,会让先生沾染了麻烦。”
丁山月莞尔一笑,“没什么的。我与顾家大郎交好,偶尔会在一处下棋聊天,我过问一下他家老太君的近况,也没什么。”
说着,丁山月想了想道:“若姑娘心中担忧,不若明日我请他来手谈,到时候姑娘可以亲口问一问。”
“这,我跟顾家大郎素不相识,恐怕他不会与我说起这些。”纪徽音蹙眉,“这恐怕不太妥?”
丁山月轻咳一声,“若是姑娘不介意,可说是我的亲戚,想来他也不会在意的。”
纪徽音心中微动。
这倒真是个办法。
只不过这
样诓骗顾家大郎,往后恐怕……
纪徽音沉思着,丁山月似是看出她的顾虑,不免道:“左右,之后姑娘应当与顾家大郎没什么往来的。”
闻言,纪徽音这才点头,“那就麻烦丁先生了。”
回到家中,纪徽音小心翼翼,确认纪莹那边并不知晓自己出去了一趟,纪徽音这才放心。
朝明堂内,纪徽音进了里屋,小罗纹侍奉她脱去外裳,纪徽音问道:“方妈妈那边怎么说?母亲是睡下了吗?”
“是睡下了,也没说什么。”小罗纹将衣服挂起来,“小姐若是担心,明日晨起去给夫人请安就是了。”
纪徽音点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今天她惹了纪莹不高兴,林启那边又出了那样的事,她倒真不好现在去见纪莹,免得让纪莹看出什么。
如此不安稳地睡了一夜,半夜的时候又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地惹得人心烦意乱。
纪徽音第二日晨起,面色多少有些倦怠。
近几日她一直腰酸背疼,连手脚都有些浮肿,行动的时候总是不舒服。
用完早饭,小罗纹就给她拿来了安胎药。
“这药虽苦,但小姐喝了能舒服些。”
小罗纹将汤药递给纪徽音,而后半跪在纪徽音身旁,为她按摩有些肿胀的手脚。
纪徽音蹙着眉,屏气凝神将一碗苦药一口饮尽,苦的蹙眉闭眼,半晌才缓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