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可能性,纪莹看向顾景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于氏也察觉到了纪莹眼神的异样,一时间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的不对。
纪徽音觑着这形势,适时地轻笑着开口道:“母亲,您为顾夫人精心准备了礼物,还没送呢。”
纪莹从善如流地接上话,笑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把今儿的正经事都给忘了,来人啊。”
方妈妈带着两个随身丫鬟进来,捧上了给于氏的礼物。
于氏也是个体面人,没再提前面的一茬,叫人接过礼物后满面惊喜,而后又嗔怪道:“瞧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我这又不是整岁寿辰,过着玩罢了。”
纪莹笑吟吟地指了指徽音,道:“我这女儿是个仔细的,来前儿我也开玩笑说不用给你带了,她倒不愿意,说我们来做客,总要把礼数做足,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前年去南海走货,得了一斛南珠,我挑了最好的八个,你权当看个新鲜,当个玩意儿赏玩就是了。”
于氏一听这话,面上虽没什么反应,但心底实打实的惊了一下。
南珠价贵,如今大部分好的南珠都送进上京了,非达官
贵人不可得,纪家却能一次性送她八颗,实在是财大气粗。
为表喜爱,于氏叫人打开了南珠盒子观看。
看到里面颗颗滚圆莹润的南珠后,饶是于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失语了一瞬。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于氏倒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半开玩笑似的嗔怪,“这叫我以后怎么还礼啊?我这整个顾府恐怕都挑不出第二个比这更好的礼物来。”
于氏这是自贬,纪莹自然听得出来,调笑道:“夫人这话实在折煞我了。南珠不过小巧而已,我家徽音这份礼才叫送到点子上了呢,夫人且看看,喜不喜欢。”
闻言,于氏自然迫不及待,叫人打开了纪徽音送的礼。
“哎哟,这是,佛母图?”
画卷展开的一瞬间,于氏的眼睛都亮了。
满扬州知道她潜心礼佛的人没几个,同样的,整个城中也找不出第二幅这样好的佛母图。
于氏看向纪徽音的眼神越发喜爱。
纪莹冷眼瞧着,觉得是时候了,便开始给于氏递话:“诶,夫人刚刚说起这业立家成,我倒想起个故事来。”
于氏叫人收起礼物,闻言明白过来,纪莹这是要表态了。
她
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很是捧场地道:“夫人说来听听,叫我们也涨涨世面。”
“嗐,这是哪里的话。”纪莹笑意浅淡,“我不过也是道听途说。说是几十年前啊,还是前朝的时候,这扬州城出了个神童,家中贫寒不已,但这孩子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十九岁就一举登科中榜,还是那一年的榜眼,实在是风光。”
于氏好奇道:“然后呢?”
纪莹叹道:“这中了榜眼,又授了官,这孩子家里一脉同宗自然跟着长脸,举家迁到了京城,却偏偏落下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这话一出,于氏基本上就明白了纪莹的意思。
她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凝固,但还是勉强附和纪莹,“哎哟,这真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不知道呀。据说那榜眼一表人才,也是个谦谦君子,谁知竟干出这样的事来!他那结发妻子不服气,便告诉自己的娘家,上京城告御状,说这榜眼始乱终弃。后来这御史一查问才知道,这榜眼是个好的,只是这榜眼的生母实在可恶。”
于氏扯了扯唇角,“然后呢?”
纪莹说的很是起劲儿,“这榜眼
郎的生母是瞧着儿子高中了,就瞧不上这布衣出身的儿媳妇,又怕儿子不同意休妻和离,就跟儿子说,儿媳妇是外头偷人了,哄得儿子写了休书,她瞒着两头办了这事……顾夫人你说,这人可恶不可恶?”
于氏已然很明了纪莹的意思,点头都点的十分僵硬。
纪徽音坐在一旁,面色不改,但是心里却又有些好笑。
母亲这是借着讲故事的名义,来试探顾夫人的态度。
看样子,母亲对顾家大郎的印象不错,只是怕万一两家真结了亲家,将来顾家大郎走了仕途,于氏又不满她这个儿媳妇,哄得儿子休妻罢了。
纪徽音心中有些淡淡的发酸。
母亲为了她,能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是全然不怕得罪了于氏。
而于氏这边看着纪莹淡笑的眉眼,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纪莹这是在等自己的一句话。
于氏掩饰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心中飞速的计较起来。
她让自家儿子娶这商户女本就是看重纪家的钱财,顾家虽明面上书香士族,先祖又曾在宫中侍奉过,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何况顾家也算不上凤凰。
顾家的产业虽然未曾衰
退,但整个顾家也找不出几个会经营田产铺面的,如今已经渐渐有了吃力之相。
虽然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但若长此以往,顾家败退只是迟早的事。
她看上纪徽音,一来是看这丫头出身商门大族,家中世代经商,这纪徽音自然也不会差;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