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见纪徽音正准备去看望何慧娘,小罗纹的哥哥就匆匆忙忙过来传信儿了。
“善德堂那边出事了。”
虽然罗福极力掩藏忍耐,但纪徽音还是从中看出了惊惶。
小罗纹也难得反过来教训了哥哥一句,“把话说清楚,别让小姐担心!”
“是,是丁先生。”罗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已然红了,“安王殿下带着人,将善德堂抄检了,罪名是——通敌卖国。眼下,丁先生已经被抓去县衙大牢了,说是,明,明日押送上京斩首!”
纪徽音恍惚一阵,等反应过来后,已然起身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出了朝明堂,耳中的嗡鸣声一阵阵的,让她辨不清天地日月。
怎么会,丁山月怎么会……
“小姐,小姐……”
小罗纹焦急担忧的声音总算是传入耳中,纪徽音回过神来,愣愣地望向小罗纹。
“小姐您别急,奴婢已经叫人去备车了!”
纪徽音总算是冷静下来。
她叫罗福留在府上照看纪莹,以免骤然知道此事的纪莹一时激动出了什么事,且嘱托罗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纪莹出府门。
纪徽音很清
楚,若是丁山月这件事真的坐实了,恐怕等不到天亮,扬州城就要戒严了。
她得趁着这会儿还没传出消息,赶紧过去。
或许,还会有解困之机……
半个时辰后,纪徽音乘车来到了县衙大门口。
她甫一下车,就看到了常青刚好从朱门能出来。
而此时大门内外全都是萧无妄的近身侍卫,各个玄衣长剑,威严肃穆。
常青也一眼看到了纪徽音,波澜不惊的面上难得露出几分诧异。
纪徽音快步朝他走去,二话不说跪在了常青面前。
常青神色微惊,下意识便要去扶纪徽音。
“纪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纪徽音躲开常青要扶自己的手,声音艰涩地道:“还请常侍卫通融,让我见殿下一面!”
常青静默几秒,缓缓道:“殿下此时正在与知县大人商议要事,恐怕眼下,没空见小姐您。”
纪徽音咬唇,忍着莫名涌上的泪意,再次道:“请您通融!”
“纪小姐,殿下今晚处理完事务之后,明日便会亲自上纪府去。”常青沉声说着,“您不必着急,殿下,也很想见您。”
纪徽音岿然不动,只咬了咬唇,而后缓缓站起身来。
就在常青以为她要离开时,纪徽音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我今日一定要见——常侍卫,您只需帮我带一句话,殿下听过后,见不见随他。”
“您问殿下,可还记得两月前在无悲寺的那个晚上的瑞脑香。”
纪徽音的唇瓣轻颤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包递给常青。
常青僵滞在原地,良久才接过了香包。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回去,不多时,又出来了。
常青这一次的态度明显变了很多,但貌似也只是更恭敬了,将纪徽音请进了府衙。
一路上,纪徽音无心看知县府宅内的风景,只在侍卫的带领下,一路走进了县衙深处。
来到一处庭院前,侍卫总算停下来,将院门推开。
“姑娘请进,殿下正在里头等您。”
纪徽音将小罗纹留在原地,独自一人缓缓踏入院中。
院中的石桌旁,萧无妄静静地坐着。
月光下,萧无妄俊美的面庞不似真人,一双灿星般的眸子将纪徽音静静看着,内里藏着看不懂的暗流涌动。
纪徽音缓步上前,微微撩起裙摆,跪在了萧无妄面前,一如多日前在林中的那个夜晚。
“徽音恳求殿下,留丁先
生一命。”
她跪的柔顺乖巧,将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部分展示给萧无妄,告诉他,她可以任由他拿捏。
萧无妄的喉结动了动,喉里的干渴越盛,却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
他俯身,捏住了纪徽音的下颌,幽深的眸子将她盯着,“你都不问,丁山月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里通外敌?”
“我与丁先生相识数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纵然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我也相信他是有别的苦衷。”纪徽音此时格外的平静,“且我只是想求殿下饶他一命,其余的——流放、打板子、囚禁,什么都好,只要饶他一命。”
纪徽音想,这是她欠丁山月的,无论如何都要还。
萧无妄后槽牙紧咬,“你果真将他当情郎?那你为什么要嫁顾家大郎,又为什么——”
萧无妄展示手中的荷包,眸子的阴鸷一闪而过,“又为什么,给本王看这个?”
纪徽音的下颌吃痛,难耐的蹙眉,眸底泛起水光。
等不到她的回答,萧无妄越发烦躁心焦:“那晚的人,是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
“我已经,落胎了。”
纪徽
音不假思索,藏在袖里的手微微收紧。
她已然想好,绝不让阿遇跟萧无妄相认。
哪怕是死。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