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哪里说得不好,您可别又拔剑砍人,我这人胆子小得很……”
说完这话,禁不住自己先哈哈笑起来,张巡先是一愣,想不到这位墨先生真是个妙人,紧跟着也尴尬的笑了起来。
“墨先生取笑了,不才有几斤几两您怕是掂量的真真切切吧,玩笑而已,就凭先生那以手化刀的本领,我只能让您见笑了……哈哈哈”
两个人因为一个意外的交锋,都探到了对方一些底,虽然是刀剑开了口,却不想让两个人的心思反而融合了好多。
此刻如果再来一杯美酒,那真是平生一大快事啊!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名贤集》里的这句诗文,用在当下真的是太合适不过。
两人相互取笑了一会,慢慢收住心情,张巡也放开了自己,他解下腰间的佩剑,脱下头盔,伸手一把将桌上的那件连襟棉袍拉到怀里,急不可耐的抖落开,提着衣领,哗啦一下披到了身上,用手将棉袍上的连帽扶到头上,身子一缩两双手裹紧了领口,整个人被连襟暖袍包裹的只剩下一张脸,全然不顾什么官家形象,拾掇好了之后,看着对面有点发呆的墨升,呼着粗气说道。
“墨先生啊,你们墨者什么都好,就是这……这……”
这了半天,张巡也没这出个名堂,只好续了一句。
“你不冷,我可都快冻死了……”
哈哈哈哈……
这次的墨升,已经不是谦虚收敛的笑了,而是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指着滑稽的张巡,出声郎朗仰天大笑。
两个人就这么笑着,就如两个相识多年的狐朋狗友,笑得毫无风度,一团嚣张。那嚣张的笑声融合在一起,就像冲天的龙卷风,肆虐着睢阳城的风雪,那目中无人的风雪此刻也被这笑声撕裂的七零八落,好不狼狈。
“先说那个镇守潼关的哥舒翰,本来也是个威名赫赫,文武双全的英豪,此人出身显赫,仗义重诺,开疆拓土,屡建功勋,可以算的上是继王忠嗣之后最有影响力的将军了,可就是这么一位英明一世的人物,却不想临了临了,糊涂了一时,就是这一时,让他落了个身败名裂,虎头蛇尾。”
“哥舒将军我是听说过的,西部边民唱的歌谣‘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就是写的他。听说此人深受王忠嗣将军赏识,多次大败吐蕃,被皇帝任为迁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进封凉国公,迁河西节度使,封为西平郡王。就连那个天不服地不服的李太白,也对此人推崇备至,写下了:丈夫立身有如此,一呼三军皆披靡。卫青谩作大将军,白起真成一竖子的句子。我也是后来才得知,哥舒将军在潼关被安禄山的崔乾佑大败,据说哥舒将军还投了敌,也不知是真是假?”
墨升听了张巡的问话,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还别说,屁股底下多垫了一些草,再铺上那件狐裘衣,到底比那冰冷坚硬的地面舒服得多,他也是人,能舒坦一些自然是好的,运功硬抗着严寒也是挺辛苦的,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
“哥舒翰是个人物,要不然也不能把吐蕃那些蛮子打得几十年乖乖听话,服服帖帖。那些蛮子你可能没见过,我是见过的,一个个人高马大鼻高耳阔,本来就以性格剽悍勇敢善战著称,再加上太宗时赏赐的通婚公主,带去了咱们这边的耕种冶炼法子,这些蛮子学会了咱的字,读了咱的兵书,吃饱了肚子,打磨好了刀枪,便想着要把爷爷辈们被咱们揍过的仇给报了。太宗时能有侯君集将军一战斩敌数千,到了咱们这一代,无论王忠嗣将军也好,哥舒翰也罢,都没辱没祖宗的脸面,咱们还是站着的,他们还得跪着。”
听了墨升这般夸赞的话,张巡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舒坦的不要不要的,他接着问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吐蕃历来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哥舒翰将军能镇守边疆几十年,与敌交战鲜有败绩,想来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却不知为何会栽在崔乾佑的手里,崔乾佑其人,恕我孤陋寡闻,还真是不甚了解。”
“崔乾佑这个人,说实话,我们墨者行会以前也不是很了解。此人作为安禄山的亲信大将,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想在潼关能一举大败哥舒翰二十万人马,也不知其是真的胸有韬略平日藏拙,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总之,潼关一战,若单纯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崔乾佑打得是真漂亮,虽然哥舒翰是被人逼着出关作战,施展不开手脚,可并不能否认那崔乾佑的本事真的强悍!”
提起这个最近一年风头强劲的崔乾佑,墨升也是不由得提高了语调。坚守雍丘的张巡在墨升看来就够了不起了,但比起崔乾佑的战果,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墨先生,您不要再吊我胃口,还是快些讲具体的战况吧!”
显然,张巡是坐不住了,无论是哥舒翰还是崔乾佑,他都迫切的想知道这其中的交锋,这些人,以后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墨升这个现成的情报探子,可得好好地利用。
“哥舒翰呢,仗打得很厉害,毕竟是跟过军神王忠嗣的人,兵法韬略战阵行军都是大行家,要不是因为突厥地势太高,水土不服,哥舒翰早带兵打上去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