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是最公平的,当然你得看在什么时候。
稳坐着长安龙椅的皇帝急不可耐,针毡在洛阳龙椅上的皇帝气定神闲。
公平的老天爷给长安那位安排了个杨国忠,给洛阳那位送去个田乾真。
“不知道这位田乾真是何方神圣?”除了惋惜大唐帝国丢失了最佳的反攻时机外,张巡别无他法,只能多听多问,希望在睢阳城少栽点跟头。
“田乾真这人吧,文武双全,有个小名叫阿浩,是安禄山叛军中有名的骁将,很受安禄山的器重,此人在安禄山心中的信任值甚至可以排武将第一,比起同样受信任却要时常挨鞭子的文臣严庄,田乾真就幸运的多了,他就从来没有挨过安禄山的鞭子,更是时不时的会得到不少封赏,所以他也很有信心能规劝的动安禄山。你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安禄山,除了倍受宠爱的段夫人和小儿子安庆恩,就连以前一直宠爱的嫡亲二子安庆绪都不受待见。
田乾真赌了一把,他赌对了,而杨国忠也赌了一把,很不幸,他赌输了,赌输的代价就是潼关被破,长安沦陷,皇帝出逃,百姓遭殃。”
墨升继续娓娓道来,语气除了带点调侃讽刺,大唐的局势木已成舟,他的神通还没修炼到可以拨乱反正扭转乾坤,时光倒流改变历史,至少他是没听说过有人能练成过如此神通。
“墨先生,我有一个疑问,虽然叛军内部因为田乾真的劝言重新凝固了士气,可毕竟哥舒翰将军守备潼关已过半载,六个月的时日,就我这样的蠢才也能打磨出几分成色吧,哥舒翰可是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啊,说难听,几十万人不是几十万蠢猪,怎么可能被人如此轻易就灭杀了,潼关地势易守难攻,派弓手轮替坚守城头,光是耗也能把他们耗死了吧?”
在雍丘城头坚守了几个月的张巡对于防守战似乎很有心得,他是实在想不通潼关最后的战果会是几十万的唐军大败。
“张大人,请问您最巅峰时,帐下军马合计多少?”
墨升不回答张巡对于潼关战况的疑惑,问了张巡一句貌似无关的问题。
“真源辖兵一千余众,雍丘合并最多是四千两百六十五,如果算上当时雍丘城内所有参与抵御工事的吏民工匠,最多时可达九千余。”
张巡虽然不解,却也认真回答了墨升的问话。
“奥,那就讲得通了,不是鄙人小觑张大人您,千人之战与万人之战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如果您仅仅觉得那只是参战人数的倍数增加,可就有些草率了。万人之战,那才是鉴别一个统领到底是否高明的照妖镜!有一句乡野粗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知道张大人您听过么?”
“这话也是听过的,但哥舒翰毕竟是个老将啊,他镇守边关多少年,手下战阵不乏数万十几万的交锋,西域那边的辉煌战果总不至于都是水分吧?”
张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当然不是,哥舒翰其人是很有谋略的,毕竟是军神王忠嗣教出来的学生,他打得突厥人哭爹喊娘自然更不是侥幸。您要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造成最终结果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失败是这样,成功也是。叛军为了攻破潼关,前期也是做了海量的部署,光白白送死的人就有七千多!这七千多条枉死的人命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长安城那位心急!”
“奥,这是什么道理?怎么会有主将愿意自己的士兵白白送死?”
张巡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心怀天下之人往往看重每一条人命,不论是叛军还是唐军,都是爹生娘养,都有妻儿牵挂,他是断断不会将自己人白白送到“死”那个地步。
安禄山不是张巡,他手下的人也没有几个是张巡,负责潼关战况的安庆绪崔乾祐田乾真等人,非常准确的揣摩出了潼关守军的心思,找出了他们的破绽,能够击溃潼关二十多万人的从来就不是他们,死穴就是长安城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大厦得靠自己倒。叛军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造反到现在,二十多万人虽然已经扩充到了号称有四十多万,但真正的精锐还是老底子的那十几万人。新皇帝为了江山永固,必须要灭掉旧皇帝,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安禄山那三百多斤的肥膘是几十年一口一口才养出来的,他明白徐徐善进这个道理。
从扎根洛阳的那天起,安禄山他们就制定好了后续的全盘策略。他将叛军兵分四路,一支负责打通洛阳连接范阳老家,对手是颜杲卿郭子仪李光弼等人;一支以洛阳为中心去扫荡四方,蚕食扩充影响,对手就是张巡他们这样的地方武装;一支留在洛阳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也是最强悍的一支,交给了儿子安庆绪崔乾佑,让他尽快攻破潼关。
潼关是天险,叛军能打的就十万人,而且对手是声名远播的哥舒翰,强攻肯定不行,只能用计。所谓奇谋,攻心为上,一攻皇帝心,二攻奸臣心,三攻守将心。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后,崔乾祐便立即派人实施,实施的第一步就是拿人命去填坑,那个让大唐明明白白往里跳的坑。
双方在潼关的博弈正式开始。
自从哥舒翰到了潼关后,他都是谨慎行事,高仙芝封常清的枉死时刻提醒着他,虽然叛军总有些小偷小摸的骚扰,哥舒翰都是量力而行,从不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