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增怒斥:“公子成蟜偷袭我大梁城北城门,更意欲掘断黄河大堤,引水屠尽大梁城,这难道是君子风范吗!”
嬴成蟜坦然道:“本将非君子也,魏王非王者乎?”
魏王增被嬴成蟜一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
嬴成蟜都自认小人了,你还怎么骂?
没法骂了啊!
嬴成蟜看向所有魏军朗声开口:“至于屠尽大梁城更是无稽之谈!”
“诸位大可去寻城内商人打探打探故韩境内子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大秦对新附之地实行五年的暂行法,不以秦律约束,以助黔首休养生息、学习了解秦律。”
“此策还是本将所谏!”
“我大秦善待所有华夏之民,从今往后,诸位也皆是秦人,受我大秦保护,更可如所有秦人一般,斩将杀敌,军功封爵!”
“你等难道就不想做权贵吗!”
嬴成蟜避重就轻的绕开了挖堤引水的话题,只重点强调大秦对各国子民的一视同仁。
各权贵家兵对此无动于衷。
但嬴成蟜的话却让最基层的普通魏军们有所动摇。
魏王增怒声厉喝:“莫要为敌言所惑!”
“众将士,随寡人冲锋!”
呼喝间,魏王增拔出长剑就要下城墙与嬴成蟜鏖战。
高泯等臣子赶忙拦住了魏王增:“战局危险,王上怎能亲自冲阵?”
“请王上速回大梁宫!”
“不错,借大梁宫戎守,我大魏仍有可战之力!”
“王上,西城门的敌军不多,我等这就护着您从西城门杀出!”
魏王增沉声发问:“若退守大梁宫,大魏还能守护多久?”
“能坚持到各国援军抵达吗!”
面对魏王增的发问,群臣无言。
援军?
援军的影子都没有呢!
魏王增再问:“寡人自西城门杀出后,面对秦国的追杀寡人又该当如何!”
群臣再次无言。
各城守军已经被秦军打崩了。
即便魏王增能逃出大梁城也无法在秦军追兵抵达前聚集起足够的兵力进行反击!
魏王增正声道:“所以,寡人没得选!”
“诸位爱卿也没得选!”
魏王增凌厉的目光看向所有朝臣,决绝的说:“夺回北城墙,将秦军赶出大梁城,继续据城而守,这是我大魏唯一的机会!”
“为此,寡人何惧亲自冲阵!”
挣开高泯拽着自己的手,魏王增看向庞煖:“庞将军可愿随寡人同战?”
庞煖声音沙哑又萧瑟的说:“外臣,疲矣。”
魏王增微怔。
他在数年前便已见过庞煖。
彼时的庞煖虽然已经年过九十,却依旧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初率残兵回归大梁城时,庞煖固然憔悴却依旧坚定而温和。
但现在,庞煖却变了。
他变得像个九十多岁的老丈了!
沉默几息后,魏王增不再劝说,只是举起手中剑,沉声大喝:“众将士,随寡人杀敌!”
高泯等朝臣也齐齐拔出手中剑,怒声大喝:“杀敌!”
呼喝间,朝臣们卡住魏王增的身位,抢在魏王增身前向秦军冲杀而去。
喧嚣声渐渐远离了城墙。
庞煖只是静静的俯视着嬴成蟜。
庞煖并非是天赋异禀的将领。
九十多年的岁月不曾虚度,庞煖终生都在学习,越老越强!
所以庞煖不服老,也从不认为自己九十多岁了就该解甲归田。
但看着意气风发、持戟冲杀的嬴成蟜,庞煖终于慨然长叹:“本将,老了。”
这一声叹息不禁带走了肺中废气,也带走了庞煖的精气神和信念。
老迈的双腿再也撑不起重达四十斤的将军铠,庞煖疲惫的坐在地上。
双眼依旧看着嬴成蟜,庞煖轻声喃喃:“本将学习了一生、钻研了一生、努力了一生,却大败于长安君之手。”
“待此子成长起来,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是其敌手?”
“弱秦之谋再无机会。”
“饶是本将合纵数十载以抗秦,这天下,却终将属秦!”
“可悲!可叹!”
在嬴成蟜冲破北中门防线,秦军大举涌入大梁城后,庞煖就默认了此战的失败。
战局如此,如何挣扎?
没得打了!
事实上,即便魏王增亲自冲阵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射杀长安君!”
“目标秦军主帅,只要杀了他此战就能胜,冲锋!”
魏国臣子们前赴后继的冲向嬴成蟜,但等待他们的却唯有死亡!
不少朝臣持弓意欲射杀嬴成蟜,可十名家兵已经持盾将嬴成蟜团团保护在中间。
苏角更是不顾嬴成蟜的反对,用右手捂住嬴成蟜的心口,用左手捂住嬴成蟜的脑门,以自己的双手护住嬴成蟜的要害。
若非嬴成蟜威胁要把苏角踹下马,苏角甚至想坐在嬴成蟜怀里,用身体挡下所有射向嬴成蟜的箭矢!
魏国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射杀嬴成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