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妻子登上开往冰城的火车,陈惊鸿费劲了口舌,虽然惹得江桃非常不开心,但总算把人劝了回去。
作为交换条件,陈惊鸿答应她每天至少再多打一次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安娜就坐在病床旁挤眉弄眼的看着他,可把陈惊鸿给尴尬坏了。
第二天,陈惊鸿办理了出院手续,尽管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交货日期眼瞅着没剩几天了,把所有货物运送到密县还需要时间,所以真的不能再拖了。
“咳咳,咳咳!”
冰城一家普通酒店的房间里,裹着厚毛毯的陈惊鸿止不住的剧烈咳嗽着。
自从昨天醒过来之后,他的咳嗽声就没停止过,医生说他的肺部因为在严寒环境下过度呼吸而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的休养才能恢复好,而且中间不能再次受寒,否则就会落下永久性的病根。
陈惊鸿现在不仅穿的多裹的厚,怀中还抱着个热水袋,饶是如此,依然无法阻止他被连绵不绝的咳嗽所困扰。
“喝杯水吧。”安娜递给他一杯温水,然后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
摩擦生热,后背一暖,陈惊鸿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安娜,相信我,你这样善良的女人一定会得到好报的,你已经吃完了这辈子所有的苦头,接下来的人生就只剩快乐和幸福了。”陈惊鸿强忍着咳意说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还有生死考验,陈惊鸿已经彻底接受了安娜。
他虽然给不了她男女之间的情爱,但可以给她最真诚最牢靠的友谊。
不管安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别安慰我了,我是个被上帝诅咒的坏女人。”安娜苦笑着摇摇头。
一个被命运折磨到体无完肤的人确实很难相信人生还会有美好的未来,陈惊鸿能理解这种心境,所以他更加心疼安娜了。
“炎黄国才不归上帝管呢,回头有机会我带你去江南的寺庙道观里好好拜拜,让诸天仙佛都保佑你,保证能赶走你身上的所有霉运!”陈惊鸿一脸笃定。
“谢谢你。”安娜的嘴角总算浮出了笑容。
两人又聊了一会,安娜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惊鸿,时间不早了,我去外面帮你多联系几家运输公司比比价格,你就在酒店里好好休息吧,我晚饭前会回来的。”
“你先别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陈惊鸿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安娜重新坐了下来。
“还是之前那个事,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那伙亡命徒还没有落网,密县现在很危险,我一个人回去交货就行了,你千万不要再傻跟着我以身犯险了,这酒店能帮忙订机票,你最好今晚就飞去江南,在那边开个银行账户,我随后就会把你的钱汇过去。”陈惊鸿苦口婆心道。
“你又要赶我走。”安娜不开心了。
“我是为了你好。”陈惊鸿叹了口气。
“你现在这副身体,我走了你怎么办?”安娜质问道。
“你不用管我......”陈惊鸿话刚说一半就被打断了。
“那你也不要管我!”安娜说完就气哄哄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陈惊鸿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整个下午,他一直被那种奇怪的感觉搅的心绪不宁。
从亲身经历角度,他无条件相信安娜。
可这种信任无时无刻都在被他心里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冲击着。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类似于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上一世,陈惊鸿在商海搏杀的岁月中曾经无数次产生过这种感觉,每一次他都选择了相信自己,于是才有了他亲手创造的千亿商业帝国。
但是这一次,他动摇了。
安娜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敢在绝境中脱光衣服用身体为他取暖的人,也是守着他从鬼门关前爬回来的人。
如果他连安娜都怀疑,他还是个人吗?
渐渐的,他的脑海中仿佛分化出了两个小人。
一个慷慨陈词着什么是生死之交,什么是最纯粹的信任。
另一个则低声不断重复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咳咳咳!!”
激烈的思想斗争让他又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了一个好主意,既能对得起安娜,又能一定程度上的保全自己。
他打电话让前台送来纸笔,一顿奋笔疾书之后,穿着厚厚的衣服走出了酒店,直奔冰城肉联厂。
“陈老板,你可算来了,是不是联系好买家要把仓库里的东西都运走了?”
换了冬装工作服的张义文早就守在了厂门口,陈惊鸿刚下出租车他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不是,我想再续一个月租期。”陈惊鸿直接表明来意。
“啊。”张义文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厂的仓库不对外租了?”陈惊鸿问道。
“呃,那倒不是,行,那我带你找后勤主任吧。”张义文摆摆手。
“等会,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拜托你。”陈惊鸿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