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鸿羲的灵堂搭了三天,守了三天的夜。第一天晚上是长子温嘉荣带着两个小厮,加上管家。
第二天晚上,是温鸿羲的二儿子温衡,和他的生母,三姨娘林氏。
第三天晚上,是温鸿羲的三儿子温礼,和他的生母,二姨娘周氏。
这基本是按一房一房来排序的,而且只有生了儿子的姨娘,才配晚上给温鸿羲守灵。
白天也是如此,有名分的跪在灵堂里哭一哭,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之类,就连在灵堂里哭的资格都没有。
阶级森严,无可奈何。
当然她们哭得真心实意也不是因为温鸿羲死了,而是因为温鸿羲一死,她们在府里的生活就会大受影响。
几个有名分的姨娘,又有儿女,温嘉荣可能还会养着,顶多缩减一些生活开支。
那些无名无份无儿女的,可就悲惨了。
温嘉荣看着顺眼的,可以分配到别处继续伺候别的主子。温嘉荣看着不顺眼的,直接发卖了也无人能说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年代的女子嫁了人之后,头等大事就是要赶紧生下一儿半女。母凭子贵,不管是谁生的儿子,都是自家血脉,会被留下来。而生了儿子的母亲,地位也就不同。即便抬不上身份,通常也不会被赶走,有一个地方可以容身养老。
温家虽然殷实,但也不算什么大户。
温嘉荣的两个弟弟,方明宴都见过问过,倒是没有特别的破绽。但是问起梅香一事,两人都支支吾吾。
问得急了,温衡说了一句:“大人不是我不想说。可自古以来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父亲做的事情,大哥都不开口。我们又能说什么?”
温鸿羲虽然风流胡闹,但是在长子继承这件事上没有一丝动摇。温嘉荣的弟弟妹妹可以吃好喝好,但确实没有什么地位,更没有说话的资格。
荆风华已经照着头颅的样子,把中年人画了出来。方明宴让人将画像送去梅香家里。问问梅香父母,左右邻居是否认识。
虽然现在不能证实两件事情有所关联,但只要是近期发生的不寻常的事情,很可能都是有牵扯的。
三组守夜的人,互相作证,都说当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很快,这些人的详细资料都放在了方明宴的桌上。
管家是在温家待了大半辈子的管家,丫鬟小厮基本是卖身在温家的。也有家生子,就是爹娘本就是温家的下人,主子赏赐成了婚,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温家的下人。
众人都围在一起看,荆风华说:“这温鸿羲,眼光还挺杂啊。”
怎么说呢?
资料上明白地写着,温鸿羲的二姨娘周氏,是一个孤女。父亲早晚,从小跟着母亲讨生活。而她的母亲,是个远近有名的神婆。
神婆是做什么的,简单说就是跳大神。
普通老百姓请不起名医,若有小病痛就自己扛过去。若是生了什么大病,抗不过去了,就请神婆。在床边跳一个谁也看不懂的舞,驱魔驱邪。
没用就认命,万一有用呢。
神婆收费便宜,有多少给多少,实在是没钱,给点米面肉,能吃两顿也行。
周氏从小就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后来她碰见温鸿羲,被温鸿羲一眼看中,给了她母亲十两银子,就把她带回了家。
这个现代,女子嫁娶,就是这么身不由己。根本没有你说愿意或者不愿意的余地。
即便是姜云心,也算是个三品官员家的大小姐,退一个婚都几乎被扒了一层皮,何况周氏只是一个神婆的孩子。
周氏那时候不过十六,青涩懵懂,自然不会喜欢足以当她父亲的温鸿羲。府里也没人看得起一个神婆的女儿,那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入流的行当,所以对她也不好。
这种情况一直到周氏生下儿子,这才好转一点。
这些消息,都是薛东扬打探来的,薛东扬说:“我觉得这个周氏,很有嫌疑,她儿子温礼,也有作案的时间。”
“动机呢?”
周氏开始的日子不好过,但现在儿子长大成人,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日子过得很安稳。虽然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可是吃穿不愁。
她如今年纪也不小,温鸿羲不论三十还是六十,都只喜欢二八年华的女子,因此久不进她的院子,也没有什么矛盾。
她能有什么动机?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动机。”薛东扬说:“但是,这个案子不是温鸿羲被害那么简单,这个案子的重点是换头。给尸体换头,一听就很诡异,定是什么邪术。周氏跟着跳大神的母亲长大,肯定懂这些。”
说得也不无道理。
温鸿羲的身体常年请了大夫问诊治疗,府里人都知道,是年老体衰的疾病,不是谋杀。
所以现在这案子,查的不是命案。而是盗尸辱尸。
方明宴说:“去一趟温家,查一下周氏嫁进温家之后,是否还有神神叨叨,厌胜之术。”
“厌胜”意即“厌而胜之”,系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压制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这在锦明皇朝是明令禁止的,属于歪门邪道,一旦发现,要抓起来进大牢的。
周氏万万没想到,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