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拔起腿就干。但成从渊深知自己的本分,仍然在旁边向老夫人和叶永甲做着请求,老夫人自然是一概点头。
成从渊写了一份单子,分了三拨人,让他们依着单子分次搬物,不到三天,需搬的东西都到了齐河新居,这才让叶永甲等起身。成从渊则先一步到新府,按着单子查过一遍后,安排人把东西搬进去,等到活干完了,他抽出身来迎接叶永甲——叶永甲正好过来。
“成先生,辛苦你了。”
“这有啥,爷进去歇会儿。”
“建祠堂的事……”
“不需要爷操心,”成从渊沉稳地笑道,“我动身前就派一人监管祠堂工务了,那边人手也足,两边干活各不耽误。”
叶永甲感叹道:“成先生做事真周全!”
他们穿过竹林小道,又绕近路走了几次侧门,途中那些有名字的如斋、园之类,全都依循着原先的叫法,倒没觉出与在济南的宅子有什么大体上的分别。叶永甲坐在待客的议事房内,听成从渊往复的请示,好像父亲走后,府内更上下齐心了。自己虽说可以尽情享乐,然而秋月的科举已渐渐临近,便只能比以往更加奋学。
成从渊自然忙活的厉害,白天晚上不仅需要处理公事,还要挤出空儿来教叶永甲学书,老夫人劝他把一些事托给下人做,但受到成从渊的坚决反对:“你们叶家诚心对俺四十来年,俺恨不得干到死哩!”
会试前的最后一天,叶永甲直学到半夜才黑了灯,临睡前,成从渊还不忘从学生那里拿走几摞文稿,说是看看文章写的如何,叶永甲没想太多,直接递了给他。成从渊眼睛里显出些迟疑不定,一会儿才用粗糙的双手接了稿子。
他快步回到自己歇息的房内,托了个烛台到了墙角,点了,微光泛黄不明,却正好照着他另一只手拈的文稿。成从渊粗略地看了几遍,不敢出声,但心里在重重地叹气。
但,办法总是有的。成从渊思索着,双目飘忽地注视着蜡烛。
……
鸡鸣,叶永甲惊醒了。他急穿换衣服,跑到议事房,看见成从渊在外面,便忙作了个礼,去房里头拜见母亲。喝完几口茶,他匆忙上路了,身边跟了几个奴才——是成从渊亲自派遣的。叶永甲催马上路,眼边日头在一点一点升高,他将希望全托付给了它:只愿自己的鸿运随着太阳。
科考并没开始,外面却早挤满了人。叶永甲下马,身边几个奴才警觉地盯着四周看。“好了。我又不是什么朝廷要员,那里来的危险?不用给我摆架子了。”奴才们低了头。叶永甲在门口的台子上坐了,几个人围在对面攀谈,都在论朝廷严禁诸生通关节的事,叶永甲只是听故事似的,好像与自己无关。毕竟自己是名望之后,这等龌龊的事还是不会发生。
没等多久,里面传考生进,叶永甲进场入了号房,外面的人锁上房门。叶永甲刚执笔就想起那件通关节的事,便以“知其非义斯速已矣”做题,倒是写的很轻快。
数天考毕,叶永甲虽闲在寓内,却仍然装模作样地读书,声音较往常还大一些,做事也装得极为镇静,心里反而十分忐忑,恐怕跟父亲说的话成了句虚言,回来不免动怒,又要锁自己几天。然而门外一次急促的敲门声才让叶永甲释然,他大声吩咐奴才去开门,自己大步上前,看见一位面色端肃的差人,手里紧攥着报帖,大红色的报帖在日光下极为耀眼,叶永甲几乎睁不开眼睛。喜悦迅速从心里蹿到脸上来,根本抑制不住那狂喜的神情。他双膝狠狠地跪在地上,看见那缓慢张开的报帖;绣金的大字;差人的冠带,都如此夺目……他丝毫不记得报帖的内容,仿佛半睡不醒,这一切都有些糊涂。但他仍不忘摆香案供起报帖,虔诚地磕过头,再交与差人。叶永甲不想多待片刻,急忙找了马厩,知会了奴才们,就官道野道不顾,乱奔起来。
叶永甲中举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没什么议论,倒是一些济南府的世族切齿痛恨,面子上虽仍派人去庆贺,腹诽却都少不了。
叶隆远在京城,听了这事,仍抽出空来给家中写书,成从渊揭开信,就大声念诵起来:“闻家中之事,榜上之荣,余心悦则弗言,惟浴舜,余之所念也……此子性顽,别无长技,但通文学甚,幼以笔导之,竟自成书……忤逆不肖,竟一试而中,非浴舜力,复何者焉?古之谓君子也,为德之正,不拘尊贱,浴舜忧家尚忧教,齐教而齐家,非君子乎?……余切切以慰浴舜,浴舜勿负余意也……”成从渊眼圈透红,眼边滚出几滴泪,声音也微带些哭咽,但他终未让自己放声大哭,便随手弹过几滴泪珠,将信缓缓搁下,吩咐下人说:
“老爷对俺这么好,俺也得待爷仁义……你们准备鼓吹铺道,嗯,要排十里,都披着红缎子,要爷看看这是叶家!”
叶永甲自济南到了齐河,仅用了半天。成从渊请的鼓吹仪仗早已安排毕,他们间披着红缎,日光烁下,竟如零星的火苗;看见远处几匹马渐上官道,便立即高举起手,拿起笙。站在前面土墙边一排排的笙列起,约有几十枝;
但声音并不嘈乱,有序地吹着,本柔的笙一时齐奏,变得如此铿锵有力。叶永甲刚临近,仪仗便分散开来,分左右围簇着叶永甲,吹笙开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