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面前表示表示……要是成了,这叶家在济南就根深蒂固……”
“成先生!”叶永甲轻轻拍了他的肩,成从渊回过头:“爷不答应?”
叶永甲定了一下,随即转脸笑道:“事情不一定成,步步看吧。”
大宴很快就设毕了,人物也尽齐备,知府便登上主位,觑一眼盏内泛得晶莹的酒水,捧在手中:“春分皇上赐假,吾亦借此机遇,与众位共聚。念公等于山东有德,特请饮一盏!”说完,将酒盏一挥,霎时一饮而尽。
坐在客席的众人也都喝一声:“好!”然后将酒灌进肚中。惟见叶永甲起身慢些,犹疑地将酒饮下。王处定随后离座,一一向众人敬酒,叶永甲慌忙回敬。一时四下走动开来,几家显赫的豪族到处敬酒攀谈,叶永甲作为叶家人物,自然不能闲坐,也拿起酒来四处敬酒。他自是向东面的客席而去,给最近主位的一人先敬了酒。得知其人属济阳周家,名叫周移之。
“叶公会养儿子啊!这样年纪就可处理起事哩!”周移之故作感慨地道。
“没错,是父亲眼明,为我择成从渊做先生,教以仁义德孝,不取外道。不然非今日之地也。”叶永甲一手给他斟酒,他言过谢,似乎在自言自语道:“老夫的儿子不争气啊!”叶永甲没说话。他复抬头笑问:“叶公子啊,老夫的儿子就没成进士,很惋惜啊……不知是否别有良法呀?”
叶永甲一愣,回头看一眼成从渊,成从渊只是直低着头。他脑子搅成一片,不知周移之到底何意,心中怒火顿时腾起,咬着牙说:“您要另取良法,可以问问礼部的大人们,看他们是何意见;倒是晚辈愚钝,只知读书入仕,别无他计。”周移之脸涨得赤红,叶永甲也不知该如何缓和,一时僵持下来。还是周移之较为难堪,推脱说给知府敬酒,一径离开坐席。
叶永甲只得权当无事,再望一眼成从渊,其已仰起头来,遮不住那苍白的面色。叶永甲经此一番,神志被疑惑乱得不大明晰,勉强地敬完一桌子酒,已忘了自己是如何应酬的,或许某些地方出了差错。
知府看到叶永甲终归还席,尽管面色不大好,可也忍不住问道:“我看叶给事方才不愿饮……还以为你平日不喝酒;但转眼就敬酒去了,不知何故?……”说毕,他又紧接着补充:“老夫没有责问你的意思,单纯问一问罢了。”
叶永甲强打理精神,避免引起知府的不悦。他躬身作揖道:“并非敢嫌,只是众客都年长,自念为晚辈,凡事都要次一些为好。”知府貌似投以钦佩的目光,不过叶永甲不曾顾见。
不知不觉中,宴会就那样毕了。叶永甲连竹箸都未动过几次,但酒却灌去不少,使面上若现红光。他始觉有些晕眩,于是稍加闭眼休息,不断摩挲着眉骨。此刻,成从渊心中则难以平复,虽在其主子身边寂静得很,可脑中并非无事所想,正急剧地思考着将事态联结起来的方式,必如系绳结一般恰到好处。
知府起身拉起主位后的帘幕,成从渊慌忙打理好思绪,一路小跑追去。王处定忽听见身背后的脚步声,连忙回头停步,笑道:“成先生有啥事哩?”
“‘先生’二字不敢当,知府大人想要小人的命啊!”成从渊略微苦笑。“我是寻您谈谈的。您觉得俺家主子咋样?”成从渊开门见山,眼睛溜过去看着他。王处定反倒不解其意,怔着答道:“挺好……”他定定地瞅着成从渊,未一会儿,就忽然指着那位老奴才笑道:“你这人,是给叶家说亲来了!”
成从渊释然地吐出一口气,“我是受老爷的命来说亲咧!王大人,俺叶家是山东第一望族,跟您联姻,难道不合适么?”
“哪里哪里……我就如此想的!”王处定听见‘老爷’二字,脸色才轻松许多。也并无疑心,毕竟成从渊随叶隆多年,对他当然是十足的信任。而成从渊敢如此谎说,亦是源于他的考量:若叶隆回来,也断不会拒绝这种姻缘的,故到时将话一说,便可天衣无缝。
二人都折返到席位前落座,叶永甲兀自抚着眉骨,双眼深闭,未察觉到知府已经回座。成从渊在旁只瞥一眼,便轻轻捅他一下。叶永甲始才睁眼,看着正落座的济南知府,忙下俯行礼。
“不必,不必。我是想问问,不知叶给事还曾娶亲?”知府道。
“不曾。”
王处定面添微笑:“老夫有一女儿,年正妙龄。出于官宦之家,自然脾气顺和,诗书亦颇为精通。若给事许了,等你父亲回乡之日,即刻办了婚事。不知给事觉得何如?”王处定徐徐说毕,静靠在椅背上,耳朵等待着应有的声音。
叶永甲仍俯着身子,不发一语。成从渊见机,连忙提醒,低声嘟囔了几句话,叶永甲才直起腰身,以了断的语气道:“晚辈答应!”成从渊一时难禁喜悦,说了句“好!”,在旁又拍了拍掌,清脆的掌声在厅内回响起来。
知府好似很冷静,深深点头,然后微笑道:“叶给事如此爽快,我很高兴。你也得跟你父亲说我答应了,让他有些准备。”他低头弄起胡须。
“晚辈明白。”叶永甲又行了礼。慢慢坐下去,重又闭上眼睛,摸着眉骨。但他的双手像被别人操纵着,而不听自己的使唤。他处在政治斡旋的深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