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那人恭敬的曲着身子,笑道:“在下乃卢德光的表叔,有些事想找卢大人商量……但府衙门没那么好进,请同知大人您……”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戳了戳叶永甲的手心,叶永甲赶忙推过去:“先进去说吧。”
“我怎么平素没听说过卢知府有位表叔?”叶永甲向那位知府表叔问道。
那人先是不说话,伸手拿了果盘里的油桃,顾自啃起来。“这是因卢德光成家立业后,与我家两地分居,遂鲜有来往;后来卢德光升任礼部,在京师购置宅子,故久无相见。”言罢,他用力一嚼那桃肉,汁水都从嘴里迸出来,他忙用手接着,但仍是滴了一身;他一边擦着衣服,一面歉意地摆手:“走了一路口渴,吃得有些急了……望同知不要责怪。”
叶永甲瞥了他两眼,又问:“您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他仍在擦着衣袖,“在下名叫赵任,开封府陈留人氏。”
“卢知府也是陈留人?”
“没错。”
“所以,叶大人……”他用那只沾着桃水的手复将那叠银票拿出来,交到叶永甲面前,这才看清上面写的是五十两。“您就收下这银票,带我见见他吧,我托他有事儿。”
叶永甲考虑到此是卢德光的亲戚,不得不收,便将银票一折,放在袖口内。赵任情不自禁地笑了。
叶永甲令寇中留在衙门里,自和赵任进了知府府衙,去拜谒卢德光。然卢德光有事返家,二人便等了一会儿。约过未时,卢德光进了衙门,来议事堂见叶永甲和一人坐着,先行过礼。
“哎呀贤侄,”赵任佝偻着腰站起,同他套近乎。“多年不见,恐怕贤侄已忘了叫赵任的这位表叔吧?”
卢德光细看他的脸,才依稀想了起来,说道:“赵尊叔来此何干?”
“看贤侄说的,不过就是来看看你,顺带讲讲你兄弟的急事儿。”赵任笑道。
“什么事尊叔请说。”
“我儿子名唤赵授,整日游散在家、不事正务,还奢靡成性,将家中钱银挥霍一空;我想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特请贤侄帮着弄个举人的出身,让他去陈州的县里头任个县丞啥的。”
“当然,缺不了贤侄你的……”赵任又在口袋里摸出两张银票,塞给卢德光,卢德光也不客气,直接拿了。
“这举人之名可不是随便弄的,若被人知觉了,怕有杀头的风险。”说罢,二人一齐瞧着叶永甲。
“那这假造的文书我来写。”叶永甲也不沉默,主动揽过责任。
为使西华的知县确信无疑,叶永甲连夜编造了份贡院赐的单子,盖上伪印,写上某年某月赐赵授举人第某名之类。卢德光审视过了,说:“伪造的十分像了。你明日去西华交给知县,说让他迎接新任县丞;赵任那边我安排就是。”
“是,”叶永甲又从袖子里掏出那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呈知府,说:“属下不贪恋这些东西,知府大人收着吧。”
卢德光并没动手。他警惕地注视那张银票,迟迟没有动静。少顷,他便才推还道:“赵任给你的,你放心用就是,给我作甚么?怕我把你拉进泥潭里,惹得你不干净?”
叶永甲一皱眉毛,慌忙叩头:“绝无此意!在下这就收着。”他急将银票一卷,收进袖里。
“明白便罢。”
叶永甲因这一急,却激起他想起什么要紧事来——是那两个马夫!
他灵光一闪,忙又说道:“知府大人我再提个要求!”
卢德光见他模样着急,遂不紧不慢地道:“有事快说。”
“明日请派几个府衙的衙役和我一块去西华,不要都督厅的兵!就令他们身着便装,跟在我身后,不要被人发觉;一旦有变,随时可上前护蔽。”他说起话来连珠炮一般,卢德光不得不用心的听。
“你觉得……有人要杀你?”卢德光问。
“没错,同知府衙来了两个马夫,行动多疑,恐怕是都督厅来探我动向的;知道我要去西华,极可能在路上安排军兵把我做掉。我在袁伦那里已成了心腹大患。”
“那我今日派人揪出那两个马夫来如何?”卢德光一向相信他的直觉。
“大可不必。若将那两马夫关押,袁伦必定与大人公然决裂,而都督厅掌着兵权,大人自然要无奈放人,那可就颜面扫地,威信尽失了。”
“哈哈,还是那个叶通判呀,虽升任同知了,这机智仍是不减啊!”卢德光大笑道。
隔日,卢德光果遣上两三衙役,都易换了便服,亦不紧随着叶永甲,只是在其后慢慢行进,行人一见,却看不出是同知的随从。这也正中了叶永甲的意,他倒要诱出那刺客来。
路上因此也不惧怕,大摇大摆地赶向西华。半路上却为吃饭,一径进了客店,叶、寇二人向柜旁站着,大声唤店主道:“我们要住店。”
那店主半天才从里屋出来,脸上的皮肉收紧,样子不甚轻松。
“你们这住一中午多少钱?我们还要吃点饭。”
“饭钱你们二位约莫三十文,”他说着,眼睛还不断瞟他们身后,“住一中午,一个时辰……”
“什么人!”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