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人,我就说我没干过什么有亏知府大人的事……”
赵授瞧瞧黎用,又看着那些在都督厅上搜下搜的军兵。
“我也知道。叶永甲已显现出有点心地不善了。”
“心地不善?”赵授不解,“您说他要干什么?”
“他就是觊觎您的位置,想要独揽大权啊。”黎用对叶永甲的目的看得是如此简单。
“他明知道我没干过,却动用这种手段,他真是傻子不成?”
黎用突然停住步子,眼睛里灵光一闪,却一动不动,脑子好似在急剧的运转。
“我说呢!”他兴奋地一拍额头,监察御史来巡、宴间离席而走,再加上如今的请符之事,脑袋里的回旋令所有事实都贯穿起来。
黎用赶忙离了都督厅,赵授追上问道:“叶永甲到底居于何心?”
“他疯了!他早就想扳倒我们了!此举是在给起兵制造麻烦,拖延时间!”黎用不及回头,跨上马,一掣鞭子,“你们几个!跟我一块去同知衙门!快点!”
还不等那几个士卒反应,街道上就没了人影,扬起尘来。
门被重重地砸在墙上。黎用怒视着他,他多少生了畏惧。
“黎……黎公……?”叶永甲气息颤抖着,问。
“少说没用的话,”黎用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声音阴冷。“和我去见卢大人。时至今日,你还怎么辩解?”
“什么事令您如此动怒?”叶永甲眼神飘忽,心虚地问。
“我已经看透你了。不过我觉得你疯了。”
“疯了?”
“你有了这么多的肮脏事迹,你肯定知道,只有卢大人会将这些事统统隐瞒。可你如今却勾结了监察御史,要把情况上报给朝廷?!我不明白你想干什么。”
叶永甲见事情的脉络已然被他抓得紧紧的了,就像被掐住了喉咙,再无辩驳的机会。他便放下掩饰,起身说道:“那是因为……我不愿再当卢德光的傀儡,我只想弥补我的过失,我做过的恶。”
黎用无奈地微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年轻。就算摆脱了卢德光,官场上还有大把的人牢牢的掌控着你呢!你的过失?罄竹难书!这比补天还要难上十倍之余哪!”
叶永甲默默低着头,闭口无言。
“不过说这些没用,你的命就在我的手里。走吧。”黎用冷笑道。
“朝廷的大军就要来了。”叶永甲如同自言自语,但这句话对黎用来说,却像是雷击一般。
“什么?”
叶永甲望了望他,“我说朝廷,朝廷得了监察御史的消息,已遣兵大举杀入陈州了。”
黎用的计策就这么被轻易地击碎了。他洞悉了叶永甲的手段,眼看这位同知即将毙命,但也无地阻止。因为他最开始便算错了一步,他把他的人性看得太过卑贱、渺小了。他不知道叶永甲自始至终都在挣扎着,尽管这挣扎之中或多或少夹杂着那种扭曲的仇恨心理。
他跪下了。
叶永甲从没见他有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就算在他的主子的面前也没有过。
他还向他磕头;连磕了三个响头后,黎用以那种悲怆的眼神望着他:“我不想跟着卢德光一块送了命……我愿为您献上无数条好计策,愿从此充当您的幕僚……只要您饶了我!”说着,他拖着一条腿,向叶永甲慢慢靠近。
但这并不能轻易带来宽恕。叶永甲已愤恨至极,愤恨的是,这种草菅人命的狠人竟会对死也如此恐惧。他大步向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几近把他提起来,眼珠里的血丝粗红。
“你把卢德光祸害成了什么样!你先是教了他贪赃受贿,又教了他杀人灭口!……你再看看我!”叶永甲厉声喊道,声音凄楚。“我亲眼看见我的良心慢慢被折磨着,我看见吴仁运在西华城外绝望成了那样,我看见了在火光中被活活烧死的人,我还见了刘书办是如何被我的伪证诬害致死的!”
黎用不敢说话,脸色惨白。他见叶永甲突然笑了:“可你如今怕死了!你既然不怕那些冤死的魂灵,你还怕自己的死?!你的命又如何值钱了!”
黎用抹了抹飞溅在脸上的唾沫,低声下气地道:“我承认我是恶人……同知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何止是恶人……你简直就是为了表现人世间的罪恶而生的!”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黎用已经对他的贬斥不为所动,习以为常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请您放开手吧……”
叶永甲的手一下子松了。黎用登时倒在地上,引起了‘咚’地一响,可谓摔了个结实。
但他的脸色由那吓人的惨白色转为铁青色,又渐渐恢复的红润起来。他倒在地上没动,喘了好一口气,才慢慢爬起来。
“您骂吧,只要您能好受些,怎么骂都行……我只想保命……”
“我……”
他一时语塞,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责问是毫无用处的,不过是慰藉内心罢了。于是,他作为叶永甲的倾诉该结束了,又将以同知的身份思考局势。
“我现在要先为剪除卢德光做考虑。”他冷静了下来,说道。
“那还得按您那拖时间的法子才行。”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