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编撰《行要》外,他三人还要去忙公事,时间实是不足,于是便将广思坛宣讲一节给省去了。夏元龙虽当面应许,但私下想来,又非一件好事,便找到卫怀,商议道:“我看宣讲一节虽免去了,兄长亦不可深居不出。”
卫怀问道:“这是何道理?”
“及民若一心编撰《行要》,不与众人交集,不发一令,恐怕人心渐趋离散,威信不存也。”夏元龙力谏道。
“那……”卫怀看了眼他,“总不能为此丢开撰写方略之事吧?”
“目今之紧要,乃是壮我声势、广我人众,不如当缓则缓,莫再因踌躇之心而误机遇也。”
卫怀记起昨日放万和顺的事,便想都不想,颔首答道:“那就先将此事放缓些吧。只是不知人英有何壮声势之豪举?”
“我看,”夏元龙道,“我等之势既在南京根基巩固,应往江南各省广召人众,号令江淮之士人遍地开设‘思和书院’,以传新政之道。如若办到此种地步,料那个万和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人英考虑的极是!”卫怀先是拍手称赞,后来却忧虑起来,“此事须得与仲方说一声。若没经他答应,擅自行事,不甚妥当。但就惧怕他不肯同意啊……”
夏元龙笑道:“仲方焉有回绝之理?我去问问他,保证给卫兄捎个好信回来!”
“那就去罢。”卫怀道。
夏元龙离了书院,径投杨怀绳府前下马,进了屋内,见罢杨怀绳,便笑说:“仲方兄!及民叫我来同你商议一件事,不知可否施行?”
“说来无妨。”
“就是卫兄想令人至江南各省笼络士人,大建书院,以为‘招兵买马’之举,如今诸位都商议过了,就等仲方这里点头同意了。”夏元龙上前抓着杨怀绳的手,说道。
杨怀绳却不以为然,直撒开他的胳膊,面容严肃地说:“我看你们的法子多少都有弊处!还是早早收了这心思罢!”
“仲方兄,”夏元龙还是朝他笑道,“你说说这有何弊处呢?”
杨怀绳摇摇头:“我告诉你,不养德行、整礼节而徒召人众,必为大患。若真要干大事,当率众儒明习礼法、广授道义,然后再图此事。若无力行之,还不如闷头编写《行要》算了。”
“仲……”夏元龙还想再劝一句,却被杨怀绳打断了:“我是横了一条心,绝不会答应!”
他心中苦闷得紧,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向他作了个揖:“既然杨兄不甚乐意,那我就给及民回一声。”
“那就好,贤弟去吧!”杨怀绳笑道。
夏元龙正走到离卫怀那间堂屋不远的竹廊上,从这里一见坐在躺椅上的卫怀,便慢慢止了脚步,在回廊里徘徊。徘徊半天,他随即灵机一动,直向堂屋走来。
“人英贤弟,仲方是什么意思?”卫怀从椅上站起,倚在门口问道。
夏元龙笑呵呵地走近来:“仲方……仲方他答应得爽快啊!这件事我们三人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卫怀从未见夏元龙这么兴高采烈过,不免生起一点猜疑:“真的?”
“哦……哦,对。”夏元龙听他这一问,心里一突一突的,连忙调开话头:“那明日清早就请众儒来书院商议,估算着他们也不反对。”
“是啊……”卫怀刚想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皱了皱眉:“我是向上头报了假,可仲方兄还得去国子监当值……那他清早怎么来?还不如改至黄昏之时议呢。”
“仲方兄考虑到了,”夏元龙暗地攥了一手的汗,“说……说此事早定下来为好,便不用非要等他了。”
卫怀凝视着他的眼睛:“那……那好。”
在忙完书院的大小事务后,卫怀便拿了《行要》的稿子,要返回府里编撰;而夏元龙则守在书院之内,在此住宿下了。
时值入夜,杨怀绳却因昨日淋了一夜的大雨而感了风寒,此时才作了病。他本想睡上一夜,但头疼难耐,只得坐起身来,一面写了封告假的书,托人递到监里;一面请了郎中,开了个方子,当夜吃了,才强忍着痛睡下。
次日醒来,身体虽还抱恙,但精神算是恢复不少了。他草草吃了饭,准备再躺一会儿,忽想起还有编撰《行要》的事,便急忙喝了碗药汤,换穿衣服,匆匆赶赴书院去了。
“杨先生!看你面色不大好……您不是要去国子监么?”看门的见杨怀绳来了,连忙笑脸相迎,上前便要扶着他。
“哪里用得着足下扶?我自己走就是。”杨怀绳轻轻一笑,“我只是稍染了风寒,不打紧的。”
“因此没去监里?”看门的跟着他进了院子,在身后问道。
“是啊……”杨怀绳信步走着,又忽然不动了。“唉,今日院子里如此冷清……如何没人走动啊?”
“您不知道?”看门的凑上来说,“不是卫先生请南京的大儒过来商议事情了么,都在思和堂呆着呢。”
“事情?!”杨怀绳惊讶地回过头来,双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睁似斗大:“说清楚!”
那人吓得一颤,连忙道:“杨先生何必……”
“你不知道算了!”杨怀绳又推了他一把,咬着牙说:“我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