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继寿拿出钥匙,开了花园的门,一条羊肠小道直通一道拱门,两边的竹篱笆护着绿草芳花,果然寂静宜人。
卓冷屏凑近一看,篱笆里盛开着一朵朵淡红色的茶花,散出一阵清香。
“这是什么花?”她问道。
“此乃山茶花也。”吕继寿笑道,“若夫人喜欢,我明日就去花市买一株,摆在卧房里如何?”
卓冷屏只不说话,点了点头。
吕继寿搀扶着她穿过拱门,冷屏偷偷瞄了眼围墙,确实有一丈来高,可谓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走到面前一段岔路口,见两旁栽着黄菊,花瓣像刚刚被雨水浸润过一般,光泽耀人,显得金黄灿亮;随风轻摇,几与日光相融一体。
卓冷屏不禁赞了几声:“真是好花!”
二人朝东边走去,慢慢走入一条幽径,周围尽被枫树紧紧包拢起来,青石板路上也都铺满着杏黄枫叶,眼中真个是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他们拐进一处庭院,见院子北面靠着所老屋,木门的纸窗上结着蛛网,屋顶还开了一块破洞,漏着风,在这片金黄美景中似乎略显突兀。
“这间屋……”卓冷屏仔细看了几眼,“为何不找人翻新一番?你们吕家应不缺这点闲钱才是。”
“怎么?煞风景了?”吕继寿一把搂住她,笑道,“这屋子乃是我们吕家放东西的地儿,那些干杂活用的物件都一应放进去。便觉得平日没啥用处,故任其连年荒废,不曾修补过一二。”
“梯子什么也都放在这儿?”卓冷屏随意问道。
“是啊。”吕继寿说罢,心中又怀疑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拉下脸来,严肃地问:“你说梯子……你要梯子干什么?”
卓冷屏的心跳‘砰砰’地乱响起来。她攥了一手的汗,却佯作轻松,只向他点头微笑道:“我……我从小住在村子里,柴房里不就放点这些东西吗?妾身随口一说,哪里是想要什么梯子……”
吕继寿听了她这席话,虽渐渐打消了疑虑,但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此后他便板着面容,不大说话了。卓冷屏看了,不觉心底发虚,亦随之安静下来。
走了一回儿路,他们已没了心思看景了,冷屏自觉无趣,便低低地说了一声:“我们走吧。”
“走。”吕继寿低声说。
出了花园,冷屏抬头看时,才知天色已然黄昏了。她知道时间不晚了,便开始加紧筹备她那逃跑的计划。
她想,既然柴房有梯子,便应当问一问钥匙在何处。
冷屏望了望吕继寿的脸色,便假装无意间说起来:“你可没把花园的钥匙忘了?我没见你带出来呢……”
“放心,钥匙一直在我身上。”吕继寿摸了摸腰间的钥匙,用冷眼一瞥她。
卓冷屏见这般情形,便不敢再多嘴追问了,只在头脑里细细回想。
她想那一堵墙壁,墙上很宽,足以站人……但一丈来高,没有塌陷之处……
门口有一道拱门!她心头巨颤。拱门比墙矮些,不管什么梯子都能搭上去,要是从拱门攀到白墙之上,便能翻越而走了!
她狂喜不已,但仍冷静地慢慢走到卧房门口。正要推门,忽听耳边传出一个女声:
“少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卓冷屏这才猛然一回头,看见那个丫鬟,笑容满面地来迎。她的一切期盼都在此刻走到了尽头。
竟忘了这个丫头!
卓冷屏愤恨地想。
其他都言容易,但就是这个娇弱的丫鬟,却犹如一堵逾越不得的铜墙铁壁,在冷屏心中何止有一丈来高!
她头脑里嗡嗡乱响,呆呆地推了门,走进昏暗的灯光之中。
就算走到哪,那个丫鬟的视线都不会从她的身上移开。
冷屏低头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单薄且寒冷。她打了个哆嗦,不知怎地,眼圈竟逐渐红了。她凭借烛光看着吕继寿的面容,咬着牙,吞吞吐吐地说道:
“夫君……我……我昨日辜负了你的情意……今夜……”
“什么?”吕继寿心怀的疑云一点一点地消散了,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卓冷屏故作含羞,低下头说道:“我……我今夜同你圆房,以成……”
吕继寿听了这话,全身上下都酥酥麻麻的,连忙抱住冷屏:“我的好冷屏!好夫人!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当初何必要那样!”
他将冷屏扔到床上,扯开被子,自己便开始解衣服。
“夫君,那丫鬟就让她先避一避吧。”
“好!都听你的!”吕继寿大步走至门口,唤那丫鬟道:“我要与我的冷屏圆房,你在这儿候着也不方便,还是快回去歇息吧!听见没有?回去歇息!”
“可老爷……”
“老爷什么老爷!”吕继寿一跺脚,喝道:“你可是我的丫鬟!他妈的滚!”他‘咚’地关上了房门。
那丫鬟不得不从,又不敢告诉吕老爷,只无精打采地走开了。
“知县大人,您的兵该出动了。”
吕家的管事走到衙门前,看着正在穿官服的知县老爷说道。
“晓得。我这就去巡检司点兵,你们吕老爷可要把人看住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