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长官该如何称呼?”叶永甲拉着他二人问道。
“某姓张,”王府来的军官说,“那位姓燕。”
“本官是来谈站哨之事的,想必你二位都清楚,”叶永甲行了礼,“我们进去说。”
“你们的兵都是二十五人吧?”叶永甲问。
“没错。”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加上巡检司里的人,你们能控制多广的地儿?”
燕军官却难以启齿一般,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道:“一道门、一条街足够了。”
叶永甲惊讶地抬了下眼皮,诧异他为何仅愿巡察这点地方;转念又想,他是陆放轩的部下,多说无益,随其自流罢了。便说道:“可以。那……王府来的这位怎么说?”
张军官见那位都如此说了,也不敢招惹麻烦,亦点头道:“一条街够了。”
“你们想在何处站哨?”叶永甲追问着。
燕军官也不回话,转而去墙上拽下一张地图出来,铺在桌面上,笑了笑:“按着图形找,方便。”
张军官用手指沿着地图的路线寻找,眼睛迅速停在一个去处,按着那儿说:“此地人多眼杂,晚间盗贼出没,不可不虑也。张某欲在此处设哨,严防死守。”
叶永甲低头一看,原来是夫子庙的一整片地界。
他表面上默不作声,内心却极为明白,万和顺要在这次愉快的和盟中给自己挣一点便宜。便宜就出在最后论功的多少上:夫子庙如此人烟辐辏之地,若除夕夜里平安无事,在那站哨的队伍,必占其中最大的功劳。
尽管如此,这样的结果也不会让陆党有分毫的损失,只能制造出互相的不愉快。万和顺怀揣的心思十分简单,就要闹出此种不愉快,来表明对陆放轩并非服软的态度。
叶永甲通过张军官短短的几句话,完全摸清了万郡王的意图。纵使他曾为万和顺作下许多‘好事’,但如今将面对整个南京的安危,便也不愿与万党再行合作了。
“我看,只有夫子庙须万般戒备,他者皆无可虑……”
张军官期待地望向他,目光炯炯有神;燕军官则较为黯淡了——他觉得此事恐怕已成定局。
“故当令你与燕将军轮番镇守,方有效用。”叶永甲在观察了二者的神情后,富有成算地说。
张军官的手用力朝地图上一戳,纸都差些被他捅拦了。
“什么?”他的目光充满愤怒与不解。
叶永甲则只顾摩挲着眉骨,根本没看他的表情:“轮番交接的话,二位可稍减劳累,同时又拿得下这一份大功,何乐不为呢?张军官,难道你不想清闲?”
“说的好哇!说得好!”燕军官不待姓张的回话,便称赞不已,鼓起掌来。
张军官无可奈何,只忍住脾气,嘟囔着说:“谢知府大人……”
双方商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叶永甲便离开巡检司,乘马回衙门了。张军官来时兴味盎然,归时悻悻而去,他怎么也想不通,叶永甲何时挺直腰板,变得有骨气了。因为这个,张军官在屋内闷闷地踱了几回步。
愁意尚未消解,又忽然有兵士掀帐而入,报说:“巡检司的兵都被陆党的贼子遣回衙门了!”
张军官大吃一惊,几乎跃起:“姓燕的疯了?!”
“你……你……”张军官就觉火往外直冒,“你去问他,这他妈又搞哪出!”
“是!”
“和那厮说话要温和些!”张军官忙嘱咐一声,见那兵走了,便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
须臾,其人复进帐,跪地禀道:“将军,据那贼人言,乃是受魏冲魏书办托付,才遣官兵回衙,不知是真是假。”
“魏冲……魏冲……”
张军官喃喃一阵,便将拳头砸向桌子:“让他们闹去,我们不干预……正好能让叶永甲吃些苦头!”
除夕的夜晚似乎来得很慢。‘开放宵禁’的布告已经贴了一日,百姓对此自然是万分欢迎,万陆党争以来的阴霾似乎不再笼罩南京。
各处各地都锣鼓喧天,灯笼顺着长街挂起,橙红色的光明亮耀眼,直照进万陆二府之内。陆放轩这边,是同齐咨等人大宴宾客,觥筹交错,吵嚷满厅;万和顺那里,却只不过简单备上几样菜肴,和家眷吃着瓜果,安静地看蔡贤卿唱戏。
这蔡贤卿素所崇仰的卫先生也未闲着,而是走到淮清桥,和夏元龙故地重游,下一番棋。
犹在茶肆里,茶主人兴高采烈地捧茶过来,见识他二人对弈。
像当年一般,百姓仍旧围成一堵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翘着脚,就为看两位‘贤士’下棋。
“怎么样?”夏元龙笑拈着子,“我这主意好不好?是不是许久没在这呆过了?”
卫怀彷徨四顾,语气有些冷漠:“好。”
“及民,仲方兄与我们在此处结识,今天就算是一场祭拜罢。”夏元龙苦笑道。
“不过我们的势头愈发劲了,”他接着说,“万党已经制我不得,改革救民看来只是指日。足慰仲方在天之灵了!”
“你真这么想?”卫怀问。
“难道不是?”元龙的口吻似乎不容置疑,“苏州的书院被朱澈打理得像模像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