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冲苦等半日,眼看天色将晚,还不见蔡贤卿回来,恼怒得敲了声桌子:“他妈的……这厮几次三番地不讲信义!”
他便不再等了,掐指一算,刑部的回文也该到了,站起身,径直前往监狱。
今日天黑的早,还未宵禁,却已四处打起灯火了。适逢魏冲走到监狱门口,火光就在他周围微微照耀着。
“谁?”大门前的士兵用枪一拦。
‘叶永甲贼心不死,又想阻我入内……’魏冲想罢,一脸厌烦地推开那军士:“六房总书办魏冲。走开!”
这兵却如个石像一般,屹立不动,倒是反手将魏冲的胳膊摁住:“你嘚瑟不了太久……”
后者挣脱不开,便大怒道:“你,你敢如此!”
这兵见他死命挣扎起来,也不敢欺人太甚,便一甩手,说了句:“滚!”
魏冲转了转手脖子,向那兵恶狠狠地瞪一眼,才向里面慢慢走去。
“牢头,刑部下了批文没有?”
“魏书办对我还不放心?”牢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位书办,“叶知府派的兵马来前,那张回批就捏在我手上了。”
魏冲大喜:“牢头,你的手真是快啊。拿来瞧瞧。”
牢头回头即唤出一员狱吏,狱吏手捧几卷文书,直接放到桌上。
魏冲看了几遍,不住咂嘴道:“好,好!凭这个,陈咨议就可以出来了!事不宜迟,我还得去陆府向越公讨赏钱呢,到时候也少不了你的。”
牢头听了,眼睛里犹如发出两道金光,慌不迭地去找钥匙,开陈童号房的门。
“陈咨议,你的案子翻了。”陈童一被押送出来,左右的狱卒便抽剑斩断了他身上的绑绳。
“魏书办,我可以出去了?”他踉跄几步,扶着魏冲的肩膀。
“没错,一切均是误会,”魏书办和颜悦色地拿开他的手,“由我带您回越府,您一定说点好话,别辜负了在下的好心……”
陈童正要回话,只听外面脚步直响,人声喧哗,好似又来了了不少人,心中陡然转惊,脸色忽黄忽白。
魏冲也紧张地扯了扯衣领,但迅速恢复了常态:“陈咨议,您不用怕,我是为陆大人做事的,他叶永甲绝对,绝对不敢伤我一根毫毛。”说着,他一挥双手,叫两名狱吏随他护送陈童出狱。
魏冲走到门口,见一对门板虚掩起来,外面但射进几丝寒光,唯看见细小的尘粒在空中乱舞,不见人的影子,更别提什么亮堂的火光了。魏冲心里纳闷,连连示意众人退后,自己踮脚过去,倚在门上,窥不到人,听不得声,静悄悄的一片。
‘人都走了?’魏冲这样想着,往手心哈了下气,轻轻推开门。
正当众人毫无戒心之时,四面八方忽然簇聚来许多火把,团团的焰火,将此处笼罩成了清天白日。
刀枪横拦在魏冲面前,一个健硕的身影恍然站立:“魏书办,今日你的命数怕要到头了。”
魏冲定睛一看,竟是巡检蒋添。
他忙作揖道:“蒋巡检,何必为在下设如此大的阵仗?”
“跟本官走一趟,待会儿你就全知道了。”蒋添回礼道。
“有本事说清楚!”魏冲脸色大变,几乎是质问了。
“书办贪赃枉法之事不胜枚举,有必要我挑一个么?所谓罄竹难书嘛。”蒋巡检报以淡淡的冷笑。
“叶大人想扔掉我随时可以,唯独现在不行!”魏冲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陈咨议是越府的人,你们再把他抓回去,陆大人能要你们的命!况且,刑部的批文在此,明文所写,谁敢造次!”
“多说无益,我本来就想看看谁的拳头硬!来人,抓魏冲至公堂审理!”
不等魏冲反应,几名兵丁就从斜刺里冲上来,将他的手反绑住了,麻绳死死勒着,然后解送衙门去了。
蒋添则还留在原地,派人另将牢头逮了,指其为从犯,与主犯共往审讯;陈咨议则重又投入大牢,仍依原案处置。
“魏冲,跪下!”叶永甲一拍醒木,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小的魏冲不作违法之事!”他看起来不打算跪,高声喊冤。
“打!”蒋添咬得钢牙欲碎,不待叶永甲发号施令,已掷出令签在地。
两旁都是巡检司的人,对魏冲无不痛恨入骨,急忙抄起水火棍,替衙役重打了起来,打得魏冲惨叫不止,猪一般左右打滚。
“先停,先停。”叶永甲真怕将他打死了,事情还不好办了。
众人纷纷扔下武器,看着皮开肉绽的魏冲,才算出了一口当年积攒的恶气。
“主犯,他们用武,我便要用文,让真凭实据堵上你的嘴。传证人——蔡贤卿。”
蔡贤卿大步迈上公堂,撩开衣袍,登时跪在知府案前:“草民敬拜青天老爷。”
魏冲难以置信地望向身边的蔡贤卿,那目光充满憎恨,仿佛要把他的身体撕裂。
“这厮为了替陈童翻供,无所不用其极,全凭编造臆想,便可操纵如此重案,”蔡贤卿从怀中拿出那张供词,铺开来,示与众人,“你们看看,魏冲只不过是个书办,是个奴才,却能瞒天过海……叶大人,不仅此事要详断,他之前的种种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