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深知蔡贤卿乃叶永甲亲信,必不能为己所用,便给他和护卫们安排了间空房,唯独唤两位员外郎入隔间少坐。
蔡贤卿因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不便去窗边窥伺,只好老老实实地同众人吃开午饭。等了片刻,他仍不见两位上官回来,遂大生怀疑,咬着筷子出神。
‘那厮将我支开,明白着是要干点见不得光的勾当;其人必是想行使威逼利诱之计,迫使我们内部离心,好让叶大人无功而返……’蔡贤卿旋即猜测出了两件事的联系,‘那样的话,时间真的不等人了,我得找机会抢先他们一步……’
“蔡主事,您想什么呢?”身旁的军兵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你继续吃罢。”他摆摆手,把筷子撂在碗上。
师爷仗着前番计谋得逞,便依循故智,又拿出一百多两纹银,个个都是十足的成色,交到二位大人手里。这两名员外郎久居兵部,竟没见过这样数字的银子,都乐呵呵地接来,口言愿为都督效劳;师爷随即吩咐了他们几句,便放去吃饭了。
蔡贤卿见他们回来,也不多嘴相问,只是像往常一般轻松,与众人吃饱喝足,歇息了一会儿,就催促大家接着赶路。
所幸天气尚好,道上又不崎岖,一行人很快便进了宣化,由副都督接风洗尘,把所带物件放至库房内,大多数人安排在军营暂歇。
“后面的队伍什么时候到?”蔡贤卿站在军帐内,看着校场上正脱铠甲的护卫们。
“大概在今日下午,不到一个时辰了。”副都督答道。
“唉,石都督如此厚待吾等,竟还要找你们边人的麻烦,”几名坐在旁边的太监忙笑着说,“兴师动众,真是抱歉。”
“朝廷能派要员前来巡视,亦是我边将之幸,公公莫要说这种话!”副都督低下头来,默默作了两个揖。
蔡贤卿完全没在理会他们的对话,一直紧锁眉头,叉着十指,双脚死死抓地,目光也焦虑起来。他烦躁地望着身边的事物,一切能动的东西,都让他感觉时间流逝地飞快,日光也逐渐变得黯淡,已经无法再捱了。
他的眼睛忽然又注视起前方,不经意间却发现了军营里的一处疑点。
“副都督,这校场上没有一员兵丁吗?平日不进行操练?”蔡贤卿不禁转头问道。
副都督的脸色登时白了,仓促答道:“蔡大人啊……您看……不是,五营军马皆以实战为务,贼寇进犯甚频,无暇返回城中,便省了这每日操练。”
蔡贤卿噘着嘴:“副都督此言差矣。兵不习练战法,实战何以退敌!如今战事未起,令将士轮番下来演练,又能如何?”
“蔡主……蔡侍郎,你一个文弱的人,怎么,能比边官还懂打仗?”那五个太监帮着副都督掩饰,“你们老是拘泥于规矩,连个变通都不讲。”
副都督虽有了借口,但还是面露难堪,双手时而乱动:“蔡侍郎所说自有道理,是下官疏忽了。对了,两位员外郎大人都在我官署上喝茶,您走了半天路,怕是乏了,不如也且到彼处歇一阵。”
蔡贤卿当然不肯在营中干耗着,见他有撵人的意思,竟比后者还显得高兴:“这不都是公务所逼嘛!我是想歇歇了!不劳副都督送了,我自己去,你们安心闲聊罢!”他干笑了几声,把步子稍微快些,出了军营。
“都督,这厮原是个戏子,太不懂事,”那几个太监七嘴八舌地指着那个背影,“我们是向着您的。”
“他只是拿这些话来考验我、吓唬我,”副都督擦了擦额头——尽管没有一滴汗,“实则无用。不过诸位公公需极力劝阻叶大人,方能保我边地太平啊。”
“这是自然。”
蔡贤卿的骨头的确有些疼痛了,这个倒是没说谎话。只不过把行踪隐去了,他实际去往了库房。
“他娘的,你们这有椅子没!”蔡贤卿钻进库房,把门板一拍,“本官可得累死了!”
库房的书办见了,急急拿了把椅子,放在他面前:“大人乃是……”
“我是兵部右侍郎蔡贤卿!”蔡贤卿捶着老腰,慢慢坐下,“听说我的箱子寄在此处,给我拿来。”
“副督说等您离开宣化再还……”
“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可听说过?他区区四品官,我担的是正三品的要职,你可知道听谁的?”蔡贤卿横眉喝道。
那书办怎知道这些,吓得六神无主,连滚带爬地到楼上去取箱子。
他见那箱子乃是寻常柴木所制,初时并不放在心上,搭去只手就拖,却丝毫也拖不动。
‘装得什么玩意,真他妈沉……’书办十分好奇,趁楼下的官爷还不往这瞧,便轻轻扳开一道缝,将脸直贴上去,定睛一看,似乎发着银光;又使劲嗅了嗅,方才知是银子,双眼发亮。
‘好东西……’他心底但觉抓痒,兴奋地搓着手掌,慢慢把箱子拖下楼去。
“我、我给您找到了。”他期待地望向蔡贤卿,又小声问了句,“这装着什么物件啊?”
蔡贤卿扫了他几眼,便抚摸着箱子:“你想知道?”
“小人……真想。”
“自己打开,看看。”
书办猛地朝他点头,俯身打开了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