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渊当即回了东宫,将劝成存肇的消息禀告了太子。太子听后极为欢悦,忙又问他下一步该作何举措。蓝渊思忖着答道:“陛下如今疑心深重,当以消除隔阂为上。不如您去劝一回皇上,让大理寺和刑部在御前提审二贵,使人无处作梗,同样也是自示清白。”
太子仰天叹了一声,摩挲着袖子道:“这的确是一个好计策,但我……实在不想和父皇碰面了,上次去寝殿拜谒,就如往鬼门关走了一遭,至今后怕。”
蓝渊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随之咳嗽两声,冷冷地说:“殿下,您该做好一切准备了。陛下的身体虽还强健得很,可毕竟已是快五十岁的老人了,恐怕无法支撑太久的时日了。您必须稳住情绪,任何的猜忌也都要受着,不必为了取得皇位而剑走偏锋,只求平安度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一个字:忍!”
太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显出了利刃般的目光:“本王好像逐渐明白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太子就披上衣服,独自前往了寝宫,再次面对着自己的父亲。这一次,太子并不如此前那样慌乱,应对更显得沉着冷静。尽管他还故意表演出惊恐、敬畏的样子,但从未让父皇的声音真正落地,全部用轻松的言语承接住了。皇帝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二人无话各退,好像是与臣子的会见一般,父子之间不存在丝毫的温情。
“臣叶永甲、过湘人、明晖光,叩拜皇上!吾皇万岁!”
殿陛下响起了整齐的呼声,三名官员把帽子搁在身前,恭恭敬敬地完成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太子示意他们请起,即命三人分立在左右,又叫随身太监备上纸笔,才提了罪犯上来,跪在皇帝的纱帐之前。
“太肃,存肇!”叶永甲压着声音喝道,“汝二人不说是我们冤枉忠臣,阻碍了圣听么?如今却遂了尔等的愿,让汝二人在御前伸冤,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太肃脸色惨白,紧张地双腿发颤,和存肇对视良久,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叶永甲笑了一声:“如果不准备翻案了,那我便请陛下降诏,判了尔等的死罪!”
“不可啊!”太肃瞪直了眼睛,大叫一声,“陛下,卢信忠那厮信口雌黄,目的只是为拖个人下水,岂是确凿之词!这叶永甲在地方上查不出眉目来,光仗着这一份供词,如何凭信?他分明是要做下一个柳镇年!”
叶永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过湘人却急着跳出来问:“存肇,你也是被指的从谋啊,可认同太肃的辩解?”
太肃也下意识地看向存肇,本以为他会坚决反驳,然而却见他闷着个脑袋,一动也不动。
太肃感觉他是睡着了,便用肩膀轻轻撞他一下,低低地喊:“存肇,存肇。”存肇依旧不动。
“看来你是认同了?”
“臣有句话,”存肇忽然开了口,“不过唯独讲给皇上。”
皇帝的身影在纱帐中隐隐显现,好似是在转头向众人示意。
“就算皇上不信,我也要豁出这条命来说,”存肇看见皇帝作了反应,就吞了一口唾沫,额头轻轻触地,“微臣是被逼的。”
皇帝又一次摆了头,朝向过湘人。
“快说!是被何人所逼?”过湘人急忙质问。
“实不相瞒,正是臣身旁的太肃!”
太肃眼皮翻白,差点儿一口气没顺过来,幸而还保持住了清醒,‘砰’地也磕了一个响头,一言不发!
存肇带着些许的抽泣声,哭诉道:“微臣初不知皇叔盘剥之事,后来因卢阉人屡派心腹来禁中,心中起疑,就此质问了太肃几句。那太肃并不恼怒,安慰了我一番,支吾了过去,我也就没挂在心上。”
“谁知到了明日,他却气势汹汹地找上我,说已将我收敛钱财的消息捅给了内侍省,不日即进入陛下的耳中。卢阉人手眼通天,我哪里敢得罪,着了慌,就连忙求他好心宽恕。此人却不罢休,便威胁着我与其同谋,并保管卢阉人送来的金银宝物。正因如此,所以没有一件货物、一笔银子是到微臣府上的,大理寺的人可以作证!”
“陛下……”太肃甚至都没了反驳的力气,只能匍匐哀求。
过湘人就向着皇帝一躬身:“禀皇上,抄家的单子我当日就给了刑部,不知您看过没有。”
“朕看了,”皇帝开了口,用疲倦的声音说道,“确实没见到存司禁的名字。”
太子见势,急忙转过脸呵斥太肃:“好你这个老贼,不仅到处坏皇上的名声,还勾结内侍,威胁同僚!你这厮,不凌迟不足以平天下之愤!”
又激动地看向存肇:“你在最后时刻交代出了真相,立下了天大的奇功,不然真办成一桩冤假错案了!这些天你可在牢里吃够了苦,配合着太肃说了多少虚假的供词,只为等到今日,面圣直言,本王佩服至极啊!请陛下立刻降诏,恢复忠臣之旧职,将那老贼活剐而死!”
“且慢一慢,”眼见着‘忠臣’即将昭雪,叶永甲忽然在此时发了话,锐利的眼神刺向了存肇,“我再问你一句,你听清楚,好好回答:东宫的侍读蓝渊可是去诏狱看你了?”
言罢,全场寂然。
存肇一个哆嗦,心虚地笑了起来:“您这话没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