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毕竟是听说嘛,消息不确,亦是常事,”皇帝低下头,似乎在拿起什么东西,“懿王,还是问问你这个亲历之人吧。”
“陛下,”懿王慌忙拱手,“存司禁待我极好,此举不过是为了严守驿站,焉有异心?他若真要谋杀儿臣,恐怕早就动手了,不可能等这几日。”
存肇轻轻一抬眉毛。
“原来如此,”皇帝往后一躺,笑了笑说,“朕总算是知道了。存肇皇侄,看来你保护懿王有功,等会儿我自会叫翰林降旨,予你赏赐。你安心休息几日,再去北边吧。”
存肇紧张的情绪并未因此缓解,他藏在袖中的手指依旧抖个不停,只是一字一顿地应了句:“微臣谢恩……”
“叶大人,你的新政和曾户部交谈过没有?”皇上转过头问别的事去了。
叶永甲从班列中迈步走出,只见他面若平湖:“此事尚未与芗之商量,需他拨银子。我还没个准数。”
“那这样,曾粱,”
“臣在此。”曾粱出来拱手。
“朕命令你,凡是有关新政的事宜,一定要对叶卿言听计从,勿再争吵!”
曾粱极为不服,无奈把这怨气咽进肚子里,下跪禀道:“微臣听旨!”
“适才的朝会上,真是险啊……”
蓝渊跟着太子进了暖阁,将帘子撤了,方才说道。
太子颓然地坐在榻上,将玉碗中残留的冷茶一饮而尽:“敲了我们这帮人一棒,倒给那叶永甲无限恩宠。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比平时还令人恼怒!”
“此事先抛开不谈,”蓝渊又道,“我看皇上是已经得知您的密计了。今日若非他老人家网开一面,存司禁是必死无疑!这意思,分明是叫我们做事收敛一些,皇上都看得一清二楚呢。如今看来,也幸亏那条毒计未能成功。”
太子叹道:“我当时依着先生,未去争辩。但我怎么也想不通,父皇到底从哪里得的消息?”
蓝渊摇头:“这个恐怕无处查找了……您也千万别动这个歪心思。”
太子对此耿耿于怀,誓要查它个水落石出,但见蓝渊这样态度,便隐而不言,只说:“这是自然。但本王不能因此就丢开这储君之位,任凭懿贼抢夺啊。”
“蓝渊以为,皇上既不肯当堂点破,说明他还是在顾虑储君的选择,不愿把殿下视为弃子。所以,只要我们的计划别太过火,皇上是不会怪罪的。依臣之愚见,当趁懿王立足未稳,尚未与叶党相结之际,将其赶离京师,方是上策。”
太子点了点头:“对,懿王既将猎物上献,便该回藩。明日再召他到都省一会,以理折之!”
懿王随着一名书办的脚步,转过一条街道,来到一所官署门前。他抬头略望,见头顶挂着一张大匾,写着‘兵部衙门’四字。他走进来,到了一间空敞的客堂内,见那书办笑着作揖道:“王爷且在此处等候,长官片时即来。”言罢,告辞去了。
懿王不肯闲坐,在这四方散步,见墙上摆放着些许字画,便细心端详起来,时而自言自语地评点着。
“懿王!”
只听得一个老迈的声音,懿王猛地回头,看是蔡贤卿从照壁后笑嘻嘻地走来,不免心生了憎恶之情,视而不见。
“王爷不必气恼,此次是叶大人来与你相见了。”
懿王慢慢转头,只见叶永甲仪表端正、气度不凡,跨步刚猛如虎,穿了一身的公服来谒。
“您便是倡新政的叶廷龙了!”懿王满心欢喜,接连作了两遍深揖,“刚刚在父皇面前,未曾详睹,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请坐!”
“听闻懿王豪气冲天,是个正人君子,我才敢叫万主事请您前来,共商大计。不知存肇在驿站内,可有刁难?”
懿王大笑:“那厮喜欢耍些阴谋,欲将我困在驿中,逞其奸计。可本王暗加防备,把他的万般诡计一一拆破,反倒换他在皇上面前摇尾乞怜了!”
叶永甲笑道:“懿王果真豪迈!可这件事为何不说与皇上呢?”
“这是史……”懿王正要脱口而出,忽然心中一震,暗里想道:‘那史司禁本不愿陷于争斗之中,若将此事告与了廷龙,岂不负了他的救命之恩?’
便连忙改口:“是……这是另有缘由,谅在下不能明说。还是别提此事了吧。”
叶永甲也就避而不谈,转问道:“那懿王殿下,您对新政有何看法?”
懿王瞥了一眼蔡贤卿,冷冷答道:“新政当选任得人,不可用轻浮浅薄之辈啊。”
叶永甲知道他是怨恨蔡贤卿,便笑着一把拉住蔡老:“殿下此语,仿佛是在怪罪此人啊!”
懿王低头:“本王与他无冤无仇,并非此意。”
“您不要再掩饰了,我已知晓了你们二位的事,”叶永甲一指他两个,“王爷呀,这蔡贤卿不是看不起人,只是别有隐情。”
“有何隐情?”懿王冷笑着问。
“一半是试探您的意思,一半是出于他的傲骨。蔡老这个人,常以己才为傲,从不肯屈于人。您想逼着他赔不是,自然是无从谈起了。”
懿王这才正眼瞧了蔡贤卿一番,语气却仍不客气:“蔡侍郎,我是什么人,谁不清楚,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