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只是仰天长叹、跺脚拍额,像是认了命了。
“不论如何,您得给个说法呀!”众兵急得直咬牙。
太子紧皱着眉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想着出去了,一切听天由命吧,莫行这危险之事。”
方才出主意的那个心腹根本没在听太子言语,倒是在他说话的工夫,不停地环顾四周,想着脱身的法子,忽然思出一计,于是拉住太子的手,跪地切谏:“殿下万不可就此回去,恕臣冒昧直言:此一回宫,将是必死无疑。”
“那……你说该怎么办?”太子以恳求的姿态问他。
“不如殿下再委屈些,装作犯了罪的士卒,被我们押去大理寺受审。夜里本就黑暗,兼之大雨倾盆,守军看不清楚,又见您举止低微,必然听任放行,全无疑心。”
“殿下身份贵重,乃是将来的天子,岂可受此奇耻大辱!”周围的人都瞪起眼珠指责着,有甚者竟拔剑相向。
“罢了,罢了,他也是一片忠心,”太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如今正当危难之际,还讲究什么!本王素来不在乎这些虚荣。”
那心腹感动至极,把眼中的热泪咽了回去,起身道:“殿下,我这就去叫守军!”说罢,他便快步走到门楼下,拍着门大喊:“城上的!咱这抓到一个奸细,需紧急送往大理寺讯问,麻烦你们下楼把门锁开了!”
守军听到这冲破雨声的大喊,把提在手中的马灯向下一照:“什么奸细?叫什么名字?让我们瞧瞧。”
那心腹一面叫人带着太子过来,一面仰头说道:“他支支吾吾的,一直不说自己的名字。但哥几个从他身上搜查出了一封密信,问出是受了蓝渊的贿赂,便要把他押解出去。”
“嫌犯,是这样吗?”守军又问。
“我……”
太子正要开口,怎知那心腹心里慌了,情急之下,竟朝着太子的脑袋打了一巴掌:“废什么话呀!快走!”
守军们见他这样发狠地打,想必所言非虚,便由一人拿出钥匙,走下门来,将大门上的锁打开,回身说道:“那兄弟快去快回啊!”
那心腹抱了个拳,就匆匆带着太子,低头离开。
一行人来到吏部,向书办打听陈大人的去处,得知他值夜未归,各自欣喜,忙叫人把他们引至同袍的书房。
身边已无了闲人,众兵丁可算是松了口气,帮着太子将盔甲脱下,随后才掀开里间的布帘,迎面正朝着灯下的陈同袍。
“陈吏部!”太子几步上前,亲切地喊着他,“您要救一救本王啊!”
陈同袍登时站起,严肃的表情里带着一点惊讶:“殿下遇到何事了?”
太子却叹息数声,不禁悲从中来,眼睛含着泪光,抽泣难言。
同袍见了,连忙朝兵丁们使个眼色,叫他们都出去了。
“陈公身为外臣,必不知我近日之苦,”太子弹泪言道,“自蓝渊案发以来,陛下对我渐生疑心,而懿王窥视储位,不惜火上浇油,使陛下盛怒愈甚。昨日父皇来同我说,要让懿贼入居西苑,令我采办材料,主持此役。我想,若懿王真进了宫,易储岂不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因而惴惴不安,特趁天晚来告知大人,希望您可力主正义,阻止懿王奸计得逞。”
陈同袍捋着须,沉吟半晌,犹豫地看了他几眼:“殿下,您知道这一切是谁操纵的……对吗?”
太子点点头:“我很清楚,就是那个叶永甲。”
“既如此,您应该知道,这件事需冒很大的风险。”
“现在退是死,进亦是死……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转机。”太子以无奈的语气说。
“好,”陈同袍平静地答应了下来,“有殿下这话作保证,我等便可放开手脚了。您且请回,明日必带给您一个好消息。”
太子闻言大喜,千恩万谢过了,即率众人拜别而去,回了东宫;当夜惊魂稍定,安心地睡了一宿。
次日天明,太子睡起用饭,与耿侧妃交谈之时,忽说起昨日之事,顿时想到了自己受得那个巴掌,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虽未明说,但在打发走耿侧妃后,就讨要来宫中兵丁的名册,一一查点,查到了那个心腹的名字。虽然此人着实为他出谋划策,他当时也着实感激,不过如今既脱虎口,心情放松了许多,回想起来便觉丢了脸面。于是寻了件小事,命将此人重打四十军棍,反而赏了其余人众,尤其那个拔剑驳斥的,得了最多的赏银。
陈同袍劳累了一夜,此时正躺在椅子上,眯缝着眼小憩。还未睡熟,却听门外‘吱’地一响,他略加扫视,是大理寺卿过湘人。
“抱歉,打搅了您的休息,要不您再睡一会儿?”过湘人小声地问。
“不了,”陈同袍打了个哈欠,摁摁太阳穴,“我是有大事商议才叫你来的,时间宝贵,不能久等……你坐下吧。”
湘人像是他的学生,向他作了个深揖,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洗耳恭听。
陈同袍随即说道:“懿王那边已发了难,太子心慌,特意来求我帮忙。我不能不给殿
过湘人细细剖析道:“我等在御史台有葛大人坐镇,若要上疏发难,轻而易举。但问题是,这杆矛要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