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浣溪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一脸困惑和迷惘地看着虞雪君:“姨娘……”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虞雪君这种眼神他只在上次挨打的时候才见到过。
“你这两天去哪了?”虞雪君冷冷质问道。
“我去……”
祝浣溪想说给她准备礼物去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我没去哪,就到处走走。”
他没去书院是事实,但也没有干坏事。
“我刚一回来孟夫子就告诉我你两天没去上课了。”虞雪君语调越来越冷,“我走之前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祝浣溪捂着一边胀痛的脸,满肚子都是委屈:“姨娘,我没有,我没有贪玩。”
虞雪君诘问道:“那你说,你干过什么正经事吗?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吗?你除了会闯一堆祸然后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干过一件有价值的事情吗?!”
虞雪君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划破了夜空。
初春的夜晚不算冷,但祝浣溪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阵阵寒意正在顺着他的脊背往上爬。
“没想到在姨娘眼里,我是如此不堪。”
他的声音落寞又悲怆。
他最初对虞雪君有过误解,可他后来以为,虞雪君与别人是不同的,不会看不起他。
结果终究,没什么不同,她也看不起他。
外面很多人,骂他是野种,是杂货,他能忍的都忍了,谁让他阿娘连祝家的大门都没跨进过呢?
可他真的想要这些吗?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只是西北一户普通农户家的孩子,永远不离开西北,可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他绝望地看着虞雪君,虞雪君跟他最初记忆里的那个样子别无二致,满脸冷漠,无动于衷。
他失望地掏出礼盒,把它放在虞雪君面前的桌子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气坏身子。”
他自嘲地笑笑,笑他自己就是那个不值得的人。
本来满心的期待最后搞成这个样子,谁都不想。
虞雪君脱力地滑坐在椅子上,连日的奔波让她心力交瘁,她都未曾喊过累,此刻却感觉所有的疲惫都集中在了一起,向她袭来。
“阿母,你托付给我的事我一件也办不好。”她喃喃自语道。
无论是祝家还是教导祝浣溪长大成人。
说不累是假的,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祝家的产业都交到她手上,她时刻都提心吊胆着,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对于祝浣溪也是,生怕他走了歪路,生怕自己不够严苛,刚刚打那一巴掌也是,虽然没有用多大的力。也许,她根本不适合去教他,她自己都做不好。
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了,她伸出手打开那个礼盒,一把白玉梳静静地躺在里面。
春风终是无情客,一夜的暴雨和雷电交加。
次日,祝府里的很多景观都被吹垮了,一副历经劫难的模样。
乞伏颜发现祝浣溪最近总是神情恹恹的,一副晦气样。
“哥们儿,怎么了,失恋啦?”
他一下课就往祝浣溪位置上跑。
祝浣溪像坨烂泥似的摊在课桌上,一动也不动:“有病。”
“还能骂人,看来问题不大。”乞伏颜嘴欠地说道,然后转头望向邹淮,“他到底怎么了?”
邹淮一脸担忧:“他一来就这样,问他他也不说。”
乞伏颜:“不是,哥们儿有什么过不去的,我帮你分析分析,你说他一来就这样了,是不是你姨娘回来了?”
祝浣溪依旧沉默不语。
乞伏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不是你姨娘又骂你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整得跟失恋了似的。”
对于祝浣溪来说,可不就是失恋嘛?
比失恋更难受的是,你和“旧情人”不得不共住一个屋檐下,每天不得不碰面。
这样的状态持续几天后,祝浣溪终于忍不了了,对邹淮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去你家睡。”
邹淮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这样离家出走,你姨娘同意吗?”
祝浣溪懒懒散散地把头往椅子上一靠,跷起二郎腿,像个大爷一样:“她才管不了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邹淮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别说邹淮不信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他越表现得不在乎,心里就越难受,不想回家也只是为了逃避现实。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怕你住不惯。”
“怎么会,我以前茅草堆都睡过。”
当天晚上,祝浣溪便去了邹淮家,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也不嫌拥挤。
借着灯光,祝浣溪看到邹淮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
他好奇问道:“阿淮,这是什么?”
邹淮似乎很宝贝地摸了摸它,说道:“这是一枚铜钱,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祝浣溪心下了然,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他便不再多问。
“阿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邹淮望着祝浣溪,突然说道。
祝浣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即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