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露出鱼肚白,虞雪君只身来到布庄。
今天的布庄可谓是热闹非凡,城中好几家成衣铺和裁缝铺找上了门来。
大堂内,虞雪君坐在高堂之上,睨眼扫过在座的人。
“各位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她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在座的各位老板都是老奸巨猾的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陈老板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人,他想着虞雪君不过一介妇人,便大着胆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虞夫人,我们听说贵庄最近出了点棘手的事,蜀锦供不应求。”
虞雪君淡淡一笑:“哦?所以陈老板是想来解约?”
有陈老板开头,底下的众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赵老板说道:“虞夫人,我们都是普通的商人,家里面有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养活,比不上祝家大门大户,自然是要先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陈老板附和道:“对啊,眼下贵庄困难,我们这也是为了贵庄好。”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格外好听。
一向心直口快的雷老板不屑道:“说这么好听,还不是因为别人出了更高的价,自私自利的小人!”
陈老板气得胡子发抖:“我是小人,那雷老板今天来干嘛来了?不也是想着解约来的吗?”
雷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对虞雪君说道:“虞夫人,我雷某人今天来不是来解约的,贵庄多年来与我家合作,王老夫人还曾经多次照顾我家,我虽是商人,但也讲良心,这份情谊是别人收买不来的。”
虞雪君心下感到很欣慰,难得见雷老板这样真性情的商人,说道:“我代表阿母感谢雷老板的理解。”
然后对陈老板道:“陈老板,我们也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了,这件事情就没有还转的余地了吗?”
陈老板一听,老谋深算的他已打定了主意,又换上一副笑脸开口道:“虞夫人,咱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良心的人,如果贵庄愿意以平常价格的一半供给布料的话,那这件事情……”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唏嘘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对半砍?砍价都不带这么砍的,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虞雪君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她心下早已有数,她也暗暗地去调查过,李家估计是给了陈老板更低的价格,他想干脆借机敲诈祝家一番,给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虞雪君笑着反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陈老板早料到这一层,眯着眼道:“那我也只好收回我们之间的合作了,莫要说我不念旧情,欺负你们祝家两口人,要我说虞夫人你也是运气不好,何苦替祝家养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
其实他想说野种的,当着众人的面不太好说,但他当着虞雪君的面说祝浣溪不明不白,此话颇为大胆,已经让众人汗颜,捏了一把汗。
虞雪君听到前面一段话时没什么反应,听到最后一段时当即冷了脸,只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所以众人看她时,她又恢复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陈老板又如何得知我布庄供不起区区几批蜀锦?倘若我说,我布庄的存货只多不少呢?”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陈老板只当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虚张声势,语气中略有嘲讽,不以为然道:“虞夫人,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装了,谁不知道祝家的状况?”
虞雪君也不是逞一时之快的人,不屑于与他嘴上争辩,站起来对众人道:“诸位不信的话,可以随我来。”
众人虽有疑,但也随着虞雪君到了后院库房,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虞雪君来到一堆货物箱子面前,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小块布料,拿在手中摊开展示给众人看:“诸位请看,这是我们布庄新进的蜀锦。”
在站的都是懂行的,纷纷围上前去,将那块布料传看,拿在手上细细摩挲,凡是经手的人,都露出赞赏的表情。
雷老板叹道:“这布料质地温润,花型饱满,是上好的蜀锦啊,甚至比我之前看到的那些还要好!”
陈老板吃了一惊,脸色有些难看,这确实是上好的蜀锦,比李家提供给他的还要好些。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道:“是啊,能拿到这样的蜀锦真是了不起,不知虞夫人是从哪得来的?”
虞雪君道:“一月前,我亲自去了趟蜀地,走访了当地大大小小的商铺,还亲自去看了很多养蚕的农户,然后得知,蜀锦虽贵,真正到他们手上的利益却很少,中间商吃了很大一部分回扣,但没有选用上好的材料。”
得知这个情况后,她亲自与当地的一些小商户联系,承诺给他们更公正的价格收购了一批上好的蜀锦。
唯一的缺点就是运送可能要耗费更多的人力,但虞雪君认为商人除了为利还得有良心才能做得更长久。
雷老板道:“原来如此,这些个黑心商家真是太没有良心了,这样的人就该天打雷劈!”
他意有所指,说话又直接,在场的有些人听了不免心虚,毕竟没有几个商人不黑心的,说这话倒像是骂了同行一般,尤其是陈老板,脸色黑得像煤炭一样,一言不发。
生意还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