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君从亭子里跑了过来,祝浣溪马上反应过来,迅速躲进黑暗处藏了起来。
虞雪君望了望四周,不见人影。
“是浣儿吗?”
虞雪君清澈的声音回荡在长夜之中。
祝浣溪的心咯噔一下,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见没人应答,虞雪君有些好笑地低头叹气,嘲笑自己这是熬夜熬出幻觉了,却无意间瞥见一朵粉白芍药,静静地倚靠在梁柱边。
“浣儿,我知道是你。”
这下她确定自己不是幻觉了。
祝浣溪知道瞒不过她,干脆一走了之,转身原路返回,翻出了墙。
虞雪君捡起地上的花就追了上去,直接从大门追了出去,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浣儿。”
空荡荡的大门外,长街上,虞雪君叫住了他。
祝浣溪背一僵,认命地转过身来。
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虞雪君手拿着芍药,行至祝浣溪跟前,祝浣溪眼睛紧闭,已经准备好了再挨一个巴掌。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想象中的那一巴掌,祝浣溪慢慢睁开眼睛,虞雪君离得他更近了,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你瘦了。”
他听到她说。
兴许是寒潭香的后劲上来了,祝浣溪竟然在虞雪君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关切。
虞雪君跟祝浣溪不一样,祝浣溪的眼眸漆黑发亮,而虞雪君的眼眸是棕色的,比一般人的深棕色还要浅一些,所以时常看着很冷淡疏离,但此刻却在淡淡的夜色下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祝浣溪如中了傀儡术一般,鬼迷心窍地靠近虞雪君,然后轻轻搂住她的肩,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虞雪君呆了一下,浑身都被定住了。
祝浣溪从未对她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她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祝浣溪头仍然埋着,不回话。
“喝醉了吗?”
“嗯。”
他瓮声瓮气地答道。
这寒潭香的后劲真的大,他确实有些醉了,他闻着虞雪君脖子上的淡淡梅香,一时不知道是酒更醉人还是人更醉人。
虞雪君猜到他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抬起手轻轻顺了顺祝浣溪的背,又揉了揉他柔顺的头顶,像抚摸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喝醉了就不要乱跑。”
祝浣溪默不作声,听着她的教导。
“谢谢你送我的花,花很漂亮。”
虞雪君还在说着。
她每说一句话,胸腔就跟着震动一下,祝浣溪头有些晕了,被这震动搅得心烦意乱。
“可是为什么是芍药呢?”
也不知道祝浣溪有没有听到,他只觉得头晕,随意地伸手想要去拨开虞雪君胸前的头发。
指尖触碰到一点柔弱的时候,这触觉让祝浣溪猛地惊醒,他一下子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退后几步。
他在干什么?!他都做了啥?!
姨娘这么神圣不可侵犯,他怎么能占她便宜?!虞雪君本来就不喜欢他,万一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怎么办?!
他不敢往下细想,甚至不敢去看虞雪君的反应。
慌乱之中,他惊恐地转身飞快地逃跑了。
对,他又逃了。
留下虞雪君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还拿着那朵芍药花,她刚刚正在欣赏这朵芍药呢,完全没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触感,便看见祝浣溪如避洪水猛兽一般跑了。
虞雪君也搞不懂为什么,只以为自己又说了什么话打击到孩子幼小的心灵了,看来她还是不适合教育行业。
这边祝浣溪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回了邹淮家,终于得以喘口气。
他慌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还是觉得不够,又跑到外面,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举过头顶浇了个透心凉。
邹淮被他的动静吵醒了,走到门外便看见祝浣溪把自己当成一朵花拿冷水浇,这下酒也彻底醒了。
“你在干嘛?!”
邹淮连忙上去阻止他。
一桶冷水下去,祝浣溪已经酒醒了,一颗急剧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啊。”
邹淮的语气有些薄怒。
“没事,我醒个酒。”
祝浣溪一脸茫然地答道,冷水还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
“你醒酒有那么多方式,干嘛非得往自己头上浇水,生病了怎么办?”邹淮嘀咕道。
此时正值三月初,冬季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些冷,在邹淮看来,祝浣溪这种行为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他幼时父亲便是因为得了伤风没钱看病痛苦离世的,看到祝浣溪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免有些生气。
“好啦好啦,下次我不自己浇自己了。”祝浣溪宽慰他道,“换你来浇我。”
邹淮:“……”
两人在门外的台阶上肩并肩坐下,望着漆黑的夜空。
“阿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邹淮犹豫着开口道。
他纠结了半天,本着君子不该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