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
祝浣溪的指腹在她的太阳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她本想抬手阻止,但这种舒适的感觉却让她渐渐有些沉迷,便默许了祝浣溪的行为。
“姨娘舒服吗?”
祝浣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她有些微微恼怒,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选择闭上眼睛,再次沉默。
祝浣溪低头注视着虞雪君轻颤抖动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忍不住轻轻发出悦耳的笑声。
这次虞雪君忽然微仰头睁开了眼睛,祝浣溪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直直地撞进虞雪君眼里。
她有一双那样清透的眼眸,像蕴藏巨大宝藏的琉璃,让人想要深入探索。
某一刻,祝浣溪想要埋头亲吻她的眼睛,从眼角的小尾巴吻到眼中,他忍住着强烈的冲动才没有这样做,而后又开始生出一种庆幸和优越感,这双动人的眼睛,只有他近距离欣赏过,只有他知道瞳孔的深浅。
“姨娘,你眼睛真好看。”
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微热的气息喷在虞雪君的脸上,她有些不自在,撇开了脸。
“油嘴滑舌。”
“我说的都是真的,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两人就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姿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好了别按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
虞雪君拦住他的手。
“姨娘还要看账本吗?”他看着那一堆账本说道,“我和姨娘一起看。”
虞雪君站起身来:“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学这些吗?”
以前虞雪君天天督促他,他不是打瞌睡就是在走神,实在扛不住了就开始耍赖皮。
祝浣溪心虚道:“以前那是以前,那时不懂事,现在我可喜欢了。”
虞雪君一脸质疑地盯着他。
“好了,我保证,保证不给你添乱。”祝浣溪举起四指对天发誓道。
虞雪君也没有赶人,就由着他去了。
点燃烛火,虞雪君坐在书桌旁,祝浣溪坐靠在桌子的一角,随意拿起一本账目。
祝浣溪翻着那些尚未整理的账本,问道:“姨娘,这些人的名字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虞雪君研了磨,执笔记下一行行数目:“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些都是一些蜀地的小商户。”
祝浣溪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姨娘,你下次去带上我吧。”
“我不是去玩的,带上你干嘛?”
“我知道,我怕你一个人孤单嘛。”祝浣溪嬉皮笑脸道,“总得带点行李什么的。”
虞雪君没理会他,手上又处理好了一本账目拿起另一本,才说道:“你要是真的想学,在府里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那姨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着打理这些的?”
“从小就喜欢,从我嫁进祝府以来就慢慢接触了。”
“那姨娘……对我呢?”
对他是什么态度?
虞雪君提笔写字的手顿了顿,淡淡道:“责任所在,我是你的长辈。”
祝浣溪眼里有光慢慢黯了下去,他从未如此讨厌过“责任”这个词。
他不再问,虞雪君便也不说话,两人静静坐在一起各忙各的,倒是显得十分有默契,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他刚被接回祝府时,虞雪君每天在账房守着他的日子。
手臂上传来重量,祝浣溪才发现虞雪君在不知不觉中歪着头睡着了,头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
盯着那个圆圆的后脑勺静默了一会儿,祝浣溪伸出手摸了摸虞雪君的头顶,心里有些微微震撼,原来是这般感觉,是如此丝滑的触感。
祝浣溪轻轻挪开她的头,将手臂取回来,站起身来,把虞雪君抱到了床上,这是他第二次抱她了,重量比以前还轻些。
刚刚放下她,虞雪君睡得沉,不安分地乱动着,一个翻身又滚回了祝浣溪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听见交缠的呼吸。
“姨娘……”
他出声喑哑,感觉喉咙异常地渴,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能再待下去了,他飞快地逃离这个房间。
夜,很静。
虞雪君最近身边多了个小跟班,布庄里的人都知道。
“小少爷,您看看这是最近新进的材料。”
“嗯,不错,我检查过了你就不用麻烦我姨娘了。”
“小少爷,朱老板的那批货怎么处理。”
“我改天亲自和他面谈,这个朱老板老奸巨猾,价格是不可能再压低的。”
祝浣溪处理事务起来有模有样,布庄里的人起初还不信任他,但虞雪君把一些小事大胆地交给他,现在其他人也会把一些小事汇报给他。
这样一来,倒省了虞雪君不少精力。
“你做得不错。”
虞雪君不知何时从门外走进来。
祝浣溪笑吟吟地迎上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这都是小事,比不上姨娘的万分之一。”
他只是谦虚一下,虞雪君却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如我,还得学。”
不是虞雪君自夸自大,她在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