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沉接过单子签了字,打了个电话让人将医院里外的监控删掉,站在床前面容冷峻地望着病人,“她看到你动手了吗。”
顷刻,裴沉冷静出声,语气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件很小的事情。
“没有。”她在老太太睡觉的时候动的念头,厚实的鸭绒枕头朝脸盖过去,她根本没机会确认是谁动的手。
“这段时间你不要出现在医院,在家里冷静冷静,裴星恒也不小了,性格越发娇,你在家好好带他。”
他踱到窗前开了窗,郑玲喜欢用香膏,香气萦绕经久不散,他不信她。
郑玲低声应,裴沉既然这般动作,就说明他没打算不管她,认知到这个事实,她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慌慌张张地带上东西就离开了。
裴沉替她处理了后续,毁掉了监控和作案工具,连带着病房郑玲用过的东西都一并扔了,处理完这些,又确认老太太体征稳定后才出了病房。
没想到郑玲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裴建军到底什么眼光。
合上病房门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安静,病床上的人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怎么了,大小姐,这才一天,就忍不住想我了?”
瞧瞧这一副死了妈的表情,真是让人晦气。
裴沉稳下刚才爬楼产生的喘息声,他一把推开病房大门,笑不达眼底地扬起唇角和裴旭打招呼。
她喜欢买迷你包,小巧玲珑的一个,就够放身份证和一根口红,恰巧沈栀妤又习惯将证件随身携带,真挺麻烦的。
“狗崽子,裴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奶奶不想看见你你非要找她气受?你配上桌吃饭吗?进了裴家就忘记你原来是个什么货色了是不是。”
沉肃的声音分毫不掩饰怒意,他连名带姓叫她,是在警告。
见她挡在裴沉面前一动不动,甚至他的拳头离她不过一厘米,她也是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护食。
裴旭正凑在病床前俯身听奶奶虚弱地吐词,她刚经历生死,从鬼门关走了两遭身体定不如前,说上两个字就要喘息片刻。
“沈栀妤。”
他才去国外几天,就匆匆赶了回来……沈栀妤太阳穴猛地突突跳了两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医院的电梯太难等,乌泱泱的人群总觉得过着病气,他没上电梯,推开安全通道的楼梯一步步慢慢朝下走着,‘哒哒哒’的皮鞋踩在瓷砖上连带着暗淡的声控灯一格格亮起,前方亮起后方熄灭,他面容沉静还有心情和电话那头的人调情。
“好啊,大小姐,随时听候差遣。”
沈栀妤一连喂了几声,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是裴沉挂了电话,她下意识拧眉,扫码付了钱朝着住院部走去。
正当他要还手,蓦然神情不自然一顿,手上松了劲道,又似乎故意惹裴旭生气,满不在乎地呵笑一声:“我什么货色?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问我什么货色?”
“裴旭哥,你是在怪他让奶奶生气了吗?我可以解释的,是我让他上桌吃饭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裴旭大概是下了飞机听到了风声又匆匆往回赶,一身挺括的西服穿在身上和离开时别无二致,裴沉笑着挑眉看他,肩膀靠在墙上跟没了骨头似的,浪荡劲一上来,瞧谁都不上眼。
“大哥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霎时间,两人面对面站着,身形相差无几,皆是防备姿态。
“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裴沉的脸无比清晰地倒映在裴旭的眼中,怒火中烧的他蓄力一击,拳头裹着风声砸在裴沉脸上,他被这道力气打偏了头,血腥味弥漫在齿尖。
嘴角漫着青紫色伤痕,显然裴旭是下了死手,他拳头紧握,咯吱咯吱骨头掰动的声音,凭什么单方面挨打?
裴沉突然发笑,阴冷地笑他,笑的肩膀和胸膛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强颜欢笑还是痛的。
“喂?”
“你要不要说点人话?”沈栀妤真是受够他了,没做之前暗着骚,摆明一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就爱招惹她看她无可奈何,不经逗了就说点好话软着骨头,现在明着骚,明晃晃地恨不得无时无刻在她面前犯贱。
“滚。”
“裴旭!你会打死他的!”
裴沉压着嗓音嗯了一声,“我在医院,到了给我打电话。”
裴旭这时候可没有心情哄她,裴沉刚才说什么?
呵,他怎么配和自己相提并论。一个杂种而已。
裴旭随手一拦将裴沉挡在外面,布满青筋手往后伸将门带上。
是要和他秋后算账。
裴旭的车在一众车子里太打眼了,就停在住院部楼下的亭子边,裴沉可没和她说裴旭也在。
妈的,真会挑地方,上次被捅刀子的地方隐隐作痛。那地方皮薄,这才多少天,伤口好了也不见得就真的无事。
沈栀妤转角便看到裴沉单方面挨揍,情急之下立马挡在他身前护着他,那一脚差点踹在她背上。
裴沉站在一楼大厅,顿时站住脚步,随而眼眸微眯起,阴郁危险又带着燥意。
裴旭的动作……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