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千秋殿,还有无数的奏疏等着李靖安来解决,虽然他以圣上的名义停朝三天,但是带兵包围官员府邸一事,总得要给朝臣一个交代。
或许是畏惧魏王府手中的兵权,诸位大臣的奏疏也很客气,还有一些曾经投靠过东宫的人,此刻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一直处理政务到天明,太极殿的宫女前来禀报:“殿下,陛下召您即刻赶往太极殿。”
李靖安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消除疲惫:“知道了。”
……
太极殿。
李承似乎也一夜没睡,他颓唐的坐在龙椅之上等待儿子的到来。
进了太极殿,李靖安也没有行礼,父子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望,终究还是李承率先败下阵来:“朕已经派人问过了,太子……确有不臣之心,即便他还活着,朕也不会放过他。但是皇孙是无辜的,朕不能杀自己的孙子。”
李靖安似乎是在思量,李承眸中带泪:“二郎,放过你的侄儿们吧,他们是无辜的呀。”
李靖安环视了一圈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太极殿:“陛下,您老了,您是太子与我的父亲不假,但您也是大燕的皇帝。
臣斗胆问一句,若今日兄弟相争的是您和梁怀王(梁王的父亲),您会放过他的子嗣吗?”
李承沉默了。
“也对,太子的孩子是您的孙子,但是梁王不过是您的侄子,谁的血脉谁亲,都是一个道理。
同样,我不仅是他们的叔父,将来我还会是这大燕的皇帝,不管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后世子孙,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容忍这种潜在的威胁,抱歉,臣不能答应您。
难道陛下百年之后,愿意看到大燕因为亲族夺权而四分五裂吗?这是我们辛苦打下的江山,我绝不允许有人来肆意破坏。”
李承死死盯着他:“如果朕执意要保皇孙呢?”
李靖安与他对视:“若陛下答应,臣会为侄儿们选个体面的死法,让他们不受太子牵连,享受后世供奉。
若陛下不答应,臣只能昭告天下,东宫皇孙于太子谋反日不幸罹难,褫夺其生前一切尊荣称号,贬为庶人,不入皇陵。”
这场父子相争,最后以李靖安的获胜而告终。
只是李承并不甘心:“二郎,你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来日是会有报应的,朕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李靖安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因为这恶毒的诅咒而伤怀:“臣的报应尚未来到,但是陛下的报应不是已经在眼前了吗?”
此刻的他早已经不是年幼时因为阿耶偏心而哭泣的稚嫩郎君,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储君。
……
六月八日李承下诏立李靖安为皇太子,各种政务皆由太子决断。
李靖安下令放掉宫廷花园中所养的鹰犬,并停止收取各方所进贡的奇珍异宝,政理崇尚简要严肃。
同时又命令百官各个呈上封章奏事,详细陈述安定人心治国的关键。六月十三日,撤销幽州大都督府。十五日,废除陕东道大行台,设置洺州都督府;废除益州道行台,设置益州大都督府。二十九日,撤销天策府。
京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李承名为皇帝,实则早已退居幕后不再沾染政事。
谢清徽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李靖安也放心的把她接入千秋殿。
轿子落在千秋殿宫门前的时候,宇文缄面带愁苦的走出来。
“怎么了?”谢清徽不免关心。
宇文缄叹了口气,悄声道:“太子妃快劝劝殿下吧,赵王带着王妃进宫已经一日了,两人什么也不说,只是跪在千秋殿的门口不吃不喝,咱们殿下心里有火也不肯理他们。
赵王身体孱弱,王妃又是一介女流,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谢清徽心知肚明原因,她问宇文缄:“东宫那边,太……大嫂和几位县主一切可好?”
宇文缄忙点头:“太子妃放心,殿下一早就嘱咐过,断然不能在衣食用度上苛待几位主子,那边好得很。
只是闻喜县主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院的人也都被派过去诊治,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只怕以后身体孱弱,难有子嗣。”
谢清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宇文缄拱手告退。
谢清徽扶着明镜莲步轻移,已经极度疲累的赵王和王妃像是看到了一束光,赵王猛的磕了三个头,他流泪祈求:“二嫂,我求你和二哥说说吧,让大嫂和几个侄女随我一同出宫。
她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会对二哥造成威胁的,大嫂抚养我数年,如今就让我与王妃来伺候大嫂终老可好?”
韦丽华跟在赵王身后叩头:“太子妃,我知道殿下心中的忌讳,如果殿下同意大嫂和侄女们出宫,我和王爷自请玉碟除名,愿意舍弃皇家尊荣,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请太子妃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