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和鸣八角琉璃灯高悬于屋檐两侧,红木雕花喜床上,左右两边各摆放一对鸳鸯戏水绣枕。
高台红烛已燃过半数,却始终未见新郎官归来。
菱花铜镜前,美人肤若凝脂,螓首蛾眉,眸若新雪初霁,眼波若含春水,不笑似幽兰华贵,当真是顾盼生辉,明艳动人。
“将凤冠取了吧,夫君今晚当是回不来了。”
苏想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淡淡启唇。
梧桐很是提自家姑娘忿忿不平:“姑娘,这萧家委实是太过分了,分明知道今日是新婚大喜,姑爷他却丢下您,去什么万山,迎亲不来,甚至还让姑娘您与一只公鸡拜天地,不就是欺姑娘您在娘家无人撑腰,才敢如此怠慢……”
话未说完,就被悠竹打断:“好了梧桐,萧氏一族便是靠着万山的朱砂矿发的家,矿石出了状况,姑爷亲自去查看也算情有可原,今日忙活了一日,姑娘怕是累坏了,先伺候姑娘歇下吧。”
相比于梧桐的急躁,悠竹沉稳冷静的听从苏想容的吩咐,将她鬓发上繁复的首饰一一取下。
青丝及腰低垂,苏想容欲要净脸,外头响起一阵嘈杂声,紧随着,便有匆匆脚步声,叩响了房门。
“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大公子出事了!”
清水溅湿了衣袖,苏想容心头一跳,压下心头的不安感,命人进来回话。
“慌慌张张,是出何事了?”
女使跪在地上,颤着声回答:“矿山不知何故发生大面积坍塌,主君和大公子来不及躲避,被石矿掩埋,当场……当场丧命!”
苏想容骤然起身,来不及再拾掇,第一时间便去了正厅。
尚还有一段距离,便有阵阵哭声传来。
今日本便是长房嫡子大婚,萧家一脉皆在席面上,如今哪儿还有一丝半缕的喜色,萧家众人哭做了一团。
而在正厅中央,摆放着两具匆匆抬回的尸体,只以两块白布所遮掩,而白布之上被鲜血渗染,足以见得白布遮掩之下的尸体,死时是有多惨烈。
不知何人说了一句:“新妇来了。”
苏想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她与这位从小定亲,但实则连一面都未见过的夫君,竟会以这样阴阳两隔的方式相聚。
“侄媳妇,真是苦了你了,刚过门便遇上了如此始料未及之事,大伯哥和大侄儿他们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苏想容前脚刚踏入正厅,三房大娘子潘氏便一步到她的跟前,握住她的手,极为熟络的与她哭哭啼啼起来,哪怕,今日是她头一回与这三婶婶相见。
“早前都是好好的,怎么这新妇刚过门,便出了这档子事儿?依我看呀,便是这新妇八字与咱们萧家相克,才入门便克死了公爹与夫婿,当初我便说这门亲事不吉利,偏生大伯哥念着与苏家是世家,如今将命都搭上了,长房一脉便断送在这扫把星的手上了!”
二房大娘子马氏印堂窄小,颧骨横露,鼻头尖削,刻薄四相她就占了三相,可见其是个不好相处的,扯着嗓子哭啼。
“二伯嫂,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难听了些,大侄儿与侄媳妇乃是娃娃亲,那生辰八字都是族中长辈们反复相看过的,你却说这门亲事不吉利,莫不是指责族中长辈乱点鸳鸯谱了?”
潘氏不悦的吊起眉梢,便在两边要争吵起来之时,二房大爷萧远开了口:“行了,在大哥与承彦的尸体前,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当下之急,便是该先好生安葬了他们,其余的事再做定夺。”
“夫君说得极是,如今长房无人,这后事还是由妾身来操办吧?”
马氏刚开了口,潘氏便反驳道:“谁说长房无人了,想容既是入了萧家的门,便已是萧家人,更何况,承彦虽去了,但鹤眠尚在,虽是庶子,却也是长房所出,这操办后事怎么着也落不到二伯嫂你的头上。”
“鹤眠远在岳麓书院求学,等他赶来,大伯哥他们的尸体怕是都要臭了,更别提这才进门的新妇,怕是连咱们萧家上下的脸都认不全,如何能操办的了如此大事?”
潘氏道:“二伯嫂当真是伤心过度,昏了头了,早在半月前,大伯哥便已传信去了岳麓书院,算算路程,最晚鹤眠明日便会归家了,等鹤眠来了,自有他来主持长房后事,就用不着二伯嫂来操这个心了。”
马氏张嘴便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只露出个诡异莫测的神情。
“三弟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既是如此,最迟明日,若是鹤眠无法及时赶回,便由我们二房先为大哥他们操办了后事,也好叫他们入土为安。”
萧远大手一挥,做了决定,如今长房无人,自是一概暂由这位萧二爷说了算。
潘氏见二房小人得志,恨铁不成钢的扯了扯自己的夫君萧山,但萧山却好声好气道:“行了,大哥他们刚走,就别争这些小事了,一切等明日再议。”
虽说要等明日再议,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