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去了八分,听到声音缓缓睁眼,在看到那个充满整个视界的俏脸的一刹那,浑身一个哆嗦,一骨碌爬起来,手脚并用转身向身后爬去,边爬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你不要来找我,不关我的事,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你去找他,去找他...”
瑞王妃恍然大悟,“原来...”随后又急忙掩住口,生怕惊了罗锅。
允棠大喜,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忙追上几步,用近乎凄厉的声音喊道:“我认得你,是你,是你将我带到偏院的,我死得好惨呐,你还我命来!”
罗锅吓得头也不敢回,四肢爬得飞快,胡言乱语间,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血迹混着唾液从嘴角流出。
有一滴恰巧滴在手背上,他目光一瞥,大惊失色,更加确信了身后有厉鬼来找他索命,顿时连滚带爬起身想跑。
允棠伸手死死拉住他的裤脚,瞪大眼睛嚷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到底是谁?你若说不出,我便将你带走!”
被她这样一拉,罗锅重重摔在地上,他用力甩着那只跛脚,想要挣脱那只看上去惨白的手,却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吓得眼都不敢睁,失声道:“是,是谷衙内,你赤(去)找他,你赤(去)找他!”
允棠一怔,手下意识松开,罗锅趁机飞也似的逃回屋内,,还把门从里面关好。
“谷衙内...”她重复着。
她也调查过很多人了,根本没听说过有什么谷衙内。
她抱着希望,转头去看瑞王妃,果然,对方也摇了摇头。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瑞王妃忙去扶她,“许是我识人少,等夫君睡醒,姑娘再问问他就是了。”
允棠低头看着满身泥污,自嘲地笑了笑,闹腾了这么一气,有没有收获还尚未可知。
“我找人伺候姑娘沐浴更衣吧。”瑞王妃道。
逄准回身拍了拍铜门,又喊了一声,铜门才再次打开。
三人来到门前,允棠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去看九伯,也没头没脑问了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么?”
九伯咧嘴笑笑,伸出一根手指,跟头一起绕起圈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允棠迟疑片刻,随后释怀似的笑笑,转身迈出门去。
*
越州寒露
越王楼上,太子扶着栏杆看着蝗灾过境后的越州城,心内感慨万千。
他们从扬州、杭州一路过来,不但草木皆空,就连牛马毛和旗帜都被吃了个精光,难民哀嚎遍野,饿殍满地。
追问之下才知道,朝廷下令拨出的赈灾粮食,被附近山头的土匪抢了近半,剩下的,刨除遭遇蝗虫群损失的,所剩无几。
感觉到蝗虫南下的速度变快了,他们几人马不停蹄赶到越州,却发现这里的状况要比扬州和杭州好许多。
从灾后的状况来看,蝗虫数量似乎少了大半。
越州知州吴烨垂手立在太子身后,道:“下官已经从城中官宦、富商处募得了米粮和银子,沿街设置粥铺施粥;另按照官家旨意,又在城中多处设置换粮处,并各处张贴告示,蝗虫一斗可换细色谷一升。”
太子眉头紧锁,“人手可还够吗?”
“这...”吴烨欲言又止。
“直说便是。”
“兄弟们已经几天没阖过眼了。”吴烨如实道。
太子稍一思索,转头对皇太孙道:“弘易,把我们带的人,都交给吴知州,由他派遣吧,你随我去街上施粥。”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萧卿尘高声道。
皇太孙和缘起皆诧异转头,要知道他可两天都没开过口了。
怀疑蝗虫数量在减少,想要一探究竟,萧卿尘派人在城中和城郊分别打探之后,带回了两个消息。
一是,招待辽国使团的中秋宴上,出现了几道特殊的菜,因口味独特受到皇家贵胄的追捧,好多富贵人家重金求蝗,只为尝一尝这珍馐美馔,这样一来,很多百姓都全家出门捕蝗,颇有成效。
传说,这些菜是一位小娘子孝敬给中宫圣人的。
二是,官家准备册封一名郡主,嫁到辽国作皇妃,以示两国交好。
从得知这两个消息开始,他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不说,皇太孙也知道,这两条消息,都跟允棠有关。
皇太孙惊讶于此女的头脑,竟能在千里之外干预蝗灾到如此地步;又感叹此女的命运,不提复杂身世,本来若是真能与萧卿尘情投意合,结两姓之好,也算是圆满,谁知竟被突然杀出的辽国皇子截了胡。
虽然对这消息的真伪存疑,但萧卿尘明显已经按耐不住,想插上翅膀飞回汴京了。
太子皱眉,“有何不可?说来听听。”
萧卿尘面无表情道:“随身侍卫是为了保证殿下的安全,万不可挪作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