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天亮,萧卿尘便派人往燮州方向追,马车行不足三日,快马一日便能追得上。
他又将崔家兄妹送回府,到了府门前,允棠问他道:“独眼那几个人,真就这么放了?”
“我留他们还有用。”他道,“要不要打点开封府,要他们严查晁老夫人的案子?”
允棠摇摇头,道:“瑄王殿下会盯着的,你不用管了。”
“瑄王?”
“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熬夜可是会猝死的。”说完,她便打着哈欠,跟着一脸不爽的崔北辰进了门。
萧卿尘盯着她的背影楞了一会儿,旋即笑了起来。
最后一句,这是在心疼他吧。
*
沈聿风从西北得胜归来,向官家复命时听得赐婚之事,年近半百的魏国公,竟乐得跳起来拍手。
“好哇好哇,官家果然是英明,那两个孩子实在是天作之合!日子定了没有?什么时候成亲?”
官家没好气道:“朕把亲事定下来还不行,还得给你算日子?你自己去找崔奉商量去罢!”
沈聿风朝一旁的礼部尚书严淞一指,嘿嘿一笑道:“郡主大婚,您能忍住不管?不然您找礼部来做什么?”
“瞧你得意忘形的样子!”官家忍不住数落道,“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一高兴起来,还像孩子一样!”
适才严淞便几次想插嘴,无奈沈聿风语速太快,如今好不容易得空闲,严淞面露难色,摆手道:“官家,这婚事不妥,不妥呀!”
沈聿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嚷道:“喂!严老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官家赐的婚,怎么就不妥了?”
官家瞪了沈聿风一眼,“你让他把话说完行不行?”
“你说你说。”
严淞不疾不徐道:“历朝历代,同姓不可婚,这是违背祖宗宗法制度的呀,所谓同宗...”
还没等严淞把头摇起来,沈聿风“呸”地一声把话打断了。
“什么同宗,我儿是赐姓,宗在哪儿?宗在沈家啊!允棠姓什么?姓崔啊,对不对官家?”
“这...”严淞扭头看向官家。
官家抚着胡须,也陷入沉思。
虽说允棠名义上是官家和皇后收的义孙女,可从血缘上来讲,她应该以萧姓出嫁的。
那日宴射之时,情急之下,她也承认过,不如将错就错,让她改回萧姓,毕竟是萧家血脉,总跟崔姓算是怎么回事。
那就只能萧卿尘改,可历来赐国姓,之后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承国姓,方能彰显荣耀。
改来改去,岂不儿戏?
官家瞥了严淞一眼,手负在身后,清了清嗓子问道:“难道就没有收回赐姓的先例?”
“有。”严淞顿了顿,肃然道,“前朝有名异族首领,带子民归顺,曾被赐予国姓,后又因叛乱,在被诛杀前收回赐姓。”
“哎呀,改个姓哪那么麻烦!”沈聿风不耐烦摆手,“让史官把之前赐姓的事划掉,大家都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不就得了?”
严淞气得直发抖,“记录国史乃是严肃庄重之事,怎能随意篡改?再说那官牒上,令郎的名字,也是萧...”
“得,您老啊,跟官家慢慢商量,我得回去准备聘雁了,告辞!”
沈聿风一拱手,转身出了殿门。
再说沈聿风一路哼着小曲,摇头晃脑骑着马回府,离老远就看见沈连氏由婢女妈妈们簇拥着,候在府门前,不由得一夹马肚,加快些速度。
待他翻身下了马,沈连氏含笑上前,“恭迎国公爷,凯旋归来!”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厮适时点了鞭炮,台阶下甚至还有鼓乐队卖力演奏。
“停,停!”沈聿风皱眉喊道。
鼓乐队是停了,可鞭炮却停不下来,众人就眼睁睁看着那几串红燃尽,化作白烟,又留一地红屑。
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安静,沈聿风冷脸问道:“这是在作甚?”
沈连氏一怔,怯懦道:“国公爷久未征战,如今得胜归来,我不过是想庆贺一番,高兴高兴...”
沈聿风疑惑盯了她半晌,“少时,我问你,若我凯旋,你如何迎我,你是如何说的?”
“我...”沈连氏心慌,“时间太久了,我忘了。”
沈聿风又看向她身后,是个陌生的面孔,又问,“这又是谁?吴妈妈呢?”
沈连氏握着手炉,手背被风割得生疼,手心里又汗津津的,答道:“吴妈妈病了,送到庄子上去养,可我身边总不能没人伺候,这是...”
“知道了。”不等她说完,沈聿风将缰绳递给小厮,抬腿入了府。
沈连氏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吕妈妈,吕妈妈朝鼓乐队摆手,“散了吧散了吧。”
忐忑回到房间,沈聿风一身戎装站在正中,沈连氏忙挤出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