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文武百官已冠冕朝服,齐齐候在皇城门外,等待朝拜天子,而官家此时也没闲着,钟鸣之后焚香祭天,祈求风调雨顺,百谷丰收。
允棠一路上昏昏沉沉,靠在萧卿尘肩膀上半寐半醒,回了崔府更是一头扎在床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团子把她蹭醒的。
昔日的小绒球,因伙食太好,已经变得浑圆,毛发柔顺闪亮,手感极佳。
“嗯...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允棠呢喃着翻了个身,还不忘伸手摸摸团子安抚一下。
只是这一摸,却没摸到刚从脸上蹭过的毛发,团子好像钻到被子里了,捏一捏,布料下的肌肉倏地收紧,手感变得坚硬起来。
她睁眼缓了缓神,睡眼惺忪地回头,对上萧卿尘略显紧张的双眸。
两人都低头向下看去,允棠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大腿上揉捏,忙抽了回来,慌乱道:“你,你怎么在这?”
萧卿尘喉结上下滑动,“咳,我来拜年啊。”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允棠忙把被子扯到胸前。
“是崔二娘子要我叫你起床的,说是午饭已经好了。”萧卿尘见状忙别过头去,仓皇起身,“那,那我到外面等你。”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逃也似的出了门。
碧空如洗,纤云不染,日头带来的热量少得可怜,可萧卿尘立在寒雪地里,却周身燥热难耐。
即便是崔二娘子有意撮合,他从小受的教诲也知道此行为不妥,可还是鬼使神差进了门。
他只是想看她的睡颜,如同数月前在庄子上,在国公府一样。
大腿被她捏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觉到她手的温度,他的心越跳越快,索性俯下身抓了把雪拍在脸上。
屋内她传了盥漱,很快有端了水盆的女婢前来,小满见他脸上尽是湿雪,贴心地递了干帕子,他胡乱地抹了把脸,这才静下心来。
再次唤他进门时,允棠已换好了新制的妃色短袄,绾好了发髻,正坐在铜镜前,等小满为她簪头饰。
“你已经给我外祖父他们拜过年了么?”她偏头戴上羊脂玉耳坠,头又歪向另一边。
“嗯。”萧卿尘道,“我是早上来的,连院子里的翟妈妈都问过好了。”
“早上?”她惊讶道,“那你没睡觉么?”
“睡了一会儿,天亮就急忙起来了。”萧卿尘如实答道,“我作为未来女婿,总不能睡到日上三竿才来,不成体统。”
允棠有些讪讪的,“原来你是这么讲体统的人,那我才睡醒,现在去给魏国公拜年,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必想这些,即便日后成了亲也是一样,想多晚起都可以,没人敢说你半句。”
小满听了,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不说是不说。”允棠从奁盒里挑出一个玉镯,悻悻道,“心里还不得认为我们崔家人没家教。”
话音刚落,她自己也怔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能如此自然地与他谈论起婚后生活了?
她抬手拨弄头上的金镶玉排簪,来掩饰发烫的脸颊。
翟妈妈风风火火进门,“姑娘,瑾王殿下来了,将军让唤你过去。”
“瑾王殿下?”小满疑惑,“他来做什么?”
允棠笑笑,起身整理衣裳下摆,“还能做什么,替妻女道歉,想方设法与我亲近,接我去他府上住。”
“你真要去他府上住?”萧卿尘急道,“那母女俩一肚子坏水,你去不是自讨苦吃?”
“我明知迷药是楚家下的,可我若就这样将此事报与祖父,很可能打几板子就不了了之,我处心积虑,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见他不语,允棠又继续道:“你不也是么,明知道太子被引到有瘟疫的村子,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你没证据,只能继续蛰伏。我要的,是一击必杀,不是挠痒痒。”
萧卿尘嘴张了又张,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你放心,事到如今,她们母女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你也不必去见他,就在这里等我吧。”说完,允棠领着小满出了门。
来到正厅,瑾王正在独自饮茶,无一人作陪,见到她的身影急急起身,关切问道:“睡得可好?昨晚有没有着凉?”
“见过瑾王殿下。”允棠也不行礼,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瑾王期盼的眼神逐渐被失落和沮丧代替,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总是疏远我,我不过是想弥补你,尽尽做父亲的...”
允棠硬生生打断,“殿下来找我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说!”
瑾王一瘸一拐坐回去,犹豫片刻后说道:“慧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多担待。”
允棠嗤笑出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是来替她道歉的,原来是要我多担待,我知道了,殿下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