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满,楚家的帐还没算呢,送点东西难道就成好朋友了?”
“那...再生气,一个堂堂王爷,使这市井妇人的下作手段,属实有点...”小满一时想不出词来形容。
允棠被逗笑了,拉了拉斗篷重新闭上眼,“明日挑份谢礼,帮我送到小皇子住处。”
进了宫,自然要先去给皇后请安,听说她要到贤妃宫里去,皇后有些吃惊,倒是也并没多问。
跟着领路的小黄门来到慈元殿,一入殿门,就被满院雪白的梨花吸引住了目光。
梨同“离”,嫔妃的院子里,按说是不该种这种寓意不好的花。
一名机灵的宫人恭敬上前,行礼道:“奴婢青梨,见过郡主,贤妃娘子正在里面习字,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
“不敢。”
清风徐徐,有白色花瓣簌簌飘落,允棠忍不住伸手接了一瓣。
“郡主怎么有空来?”贤妃笑盈盈立在殿门前,虽描着细细柳叶眉,眉间淡然也难掩英气。
“早就该来给贤妃娘子请安的。”允棠欠身,又转头看向满树雪白,“娘子喜欢梨花?”
贤妃垂眸笑笑,“是钰儿喜欢。”
随即回过神来,道:“瞧我,光顾着说话,郡主,快请进。”
偏厅书案上,沉香蜿蜒流淌,拂过写了一半的字。
允棠并不打算作过多铺垫,直白问道:“刚刚娘子说的,可是珩王?”
话音刚落,正在布茶果的宫女手一抖,茶盏险些滑落,贤妃伸手稳住,淡淡道:“下去吧,我自己来。”
“听说郡主一直在查永平郡主的案子。”贤妃亲自斟茶,似不经意问道,“不知进展如何?”
“我这次来,正是要同娘子说。”允棠双手扶着杯盏,以示恭敬,“在查案过程中,无意间得知当年珩王身陨真相,因事关重大,不敢隐瞒,特来禀告。”
“郡主用了真相二字,难道是觉得有人故意而为之?”
“娘子可怀疑过谁么?”
贤妃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将果子推到允棠面前,“我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仰仗官家恩宠才有今日,哪敢胡乱猜测,心生怨怼呢?人各有命,如今我只希望铄儿能身体康健,便再别无他求了。”
允棠眉头微蹙,贤妃的反应,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甚至有些冷静得不像话。
她低头假意品茶,脑子却在飞快运转。
要么是早就知晓,要么是隔墙有耳,她实在想不出第三种情况。
如果是隔墙有耳,她刚才冒冒失失那一句,恐怕已经暴露了。
她抬头去瞥贤妃,贤妃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笑道:“不知郡主平日里,可喜欢习字?”
允棠先是一怔,马上会意,“我近日刚好求得名家指点,斗胆请跟娘子斗一斗字,如何?”
贤妃笑吟吟起身,“那我们便自选一个,自认为最拿手的字,来比较一番吧。”
两人来到案前,润笔,浸墨,同时提腕书写。
寥寥数笔,几乎同时停手,将两张纸放在一处,竟都是个“长”字。
贤妃面色愀然,强勾起嘴角道:“郡主果然聪慧过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如此成就,想我资质平庸,竟用了十数年,才能写好这一个字。”
允棠搁笔,“娘子谬赞,我既得名家指点,必然也将日日研习,定要写出些名堂来才是。”
“不知我可有幸见见这位高人?”贤妃声音寡淡,眼神却迫切。
“自然是行的。”
又胡乱寒暄了一阵,允棠借口还要陪皇后用膳,退出了慈元殿。
走出去好远,小满才不解开口,“姑娘不是要跟贤妃娘子说珩王的事么?怎么说了大半天字就走了?”
允棠面色凝重,“看样子,贤妃娘子宫里是有耳目了。”
“耳目?”小满瞪大眼睛,“那他们怎么知道姑娘要去找贤妃娘子的?”
允棠摇摇头,“应该不只是贤妃,各个宫里应该都有,保不齐祖母那儿也有,一会儿你说话时留心些,找解嬷嬷问问,有没有新进来的宫女,不要打草惊蛇。”
小满心生惶恐,“我,我怕我会露馅儿,坏了姑娘的事。”
允棠苦笑,“不用担心,刚在贤妃娘子那里,我太急了没防备,应该是已经露了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