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慈悲心肠,顾临之格外关注二叔。
此时见到昏暗小屋里,二叔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像是已经许久没人打理过。
顾临之见不得二叔这种颓废样子,有些皱眉,心想难道是村里的人没有照顾二叔?
他正想着,阿旺端着一碗热粥进来,正要喂给二叔。
也不知道老人家从哪来的力气,直接将那碗热粥推翻,撒在地上
热气腾腾的粥洒在地上,冒出热气,阿旺望着那些落在地上的米粒瞬间失神。
再抬头,他脸上满是愤怒。
“你知不知道这些大米多珍贵!整个村子里只有你吃得上这么精细的大米,你居然还把它撒在地上!”
二叔爆发过后,恍然失了力气,躺在床上,麻木的嗬嗬冷笑,“我人都不想活了,给我吃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来一碗,我倒一碗,反正我吃的是他李世兴的粮,我不心疼!”
阿旺心情格外复杂,然而面对一个七旬老人,又不能打,又不能骂,他只好咬咬牙,“这是你自找的,我不想管你了!”
说完,带疤汉子转身夺门而出。
怒气冲冲的样子,把村里其他来看望二叔的人给吓了一跳。
张阿姆站在最前面,苍老的眼中露出几丝无奈神色。
她掀开房门帘子,望着地上的白粥,苍老纵横如木刻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只是默不作声的拿来一旁的扫帚,认认真真的打扫。
二叔本以为张阿姆是来劝他,结果半天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有些疑惑的睁开眼。
见到对方在打扫他刚才留下的狼藉,一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阿旺岁数小,他能拿出长辈架子。
张阿姆与他年岁差不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麻烦人家。
于是只好坐起身来,有些尴尬道:“你在那打扫什么,快放下,会有人打扫的。”
张阿姆头垂着,低笑:“哪里还会有人来打扫,如今村子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也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要负责桑树的人走在最后。”
二叔这些日子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又梗着一口气,不愿意问其他人。
眼下有个同龄人在,他倒是拉得
张阿姆将热粥扫起来,再丢进灶灰里,才扭头笑道:“大概后天就走,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二叔脸色一僵,心不甘,情不愿,“我不走,我儿子死了,我这人都没盼头了,我宁愿地震把我震死算了。”
张阿姆颤巍巍站起身来,走到他床边坐下,老阿姆眼神虽昏花,一双眼眸里倒也有些明亮神色。
二叔被她那样认真的望着,心里竟有几分打鼓,“你今日难不成也是来当说客的?”
张阿姆咧着嘴笑,语重心长道:“二哥,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本来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
“你如今与你侄儿僵着有什么用?”
“你恨他,怨他害了你儿子,那那些被你儿子害的女儿又何尝不怨你?”
二叔听到这个话,脸色一滞,有些难看,不自然道:“可是送上我儿子的命…也罚的太重了?”
“我看是一点都不重。”张阿姆竟有几分刻薄,“有什么重的?你那儿子犯的滔天大罪,难道你一句重不重就能抹掉?”
“他李世兴乃是奉承神明之意,若是徇私枉法,将你儿子放了,他又该如何?你处处只想到你儿子的处境,有没有为你的侄儿好好考虑过。”
二叔脸色冷冷,“我儿子是我含辛茹苦带大的,我不为他考虑,反倒为一个外人考虑,难不成是我自己有病?”
张阿姆低低一笑,掰起指头来,细细数落,“你儿子孝顺吗?前几年你摔断腿,是你儿子还是你侄子把你背到镇上大夫那儿看腿?”
二叔脸色一僵,旋即不甘心的道,“是李世兴又如何,他吃了我家这么多年的饭,这都是他欠我的。”
“这个是欠你的。”张阿姆点点头,倒也不反驳他,继续道,“还有你家年年的秧田,李世兴一个人能帮你做去三分之二,你那个好大儿在干嘛?”
“你们家的杂事要事,哪件事李世兴不是冲在前面?”
“你说你养大了他,他这些年来吃的是百家饭,你占了一个二叔的由头,本就该对他好些,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早死的哥哥…”张阿姆顿了顿,“当然你也对他不差就是。”
二叔脸色黑如锅底,不死心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难不成我一个长辈还要去记小辈的恩泽?”
张阿姆实在苦口婆心,“小辈的恩泽怎么就不是恩泽了?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这孩子为你们家做的事情。”
“那是我们不知道的,隐藏在平时角落的,又该有多少?”
“偏偏你都忘了,只记得他如今害了你的儿子。”
张阿姆到底忍不住自己内心怒气,冷笑起来,“你那儿子究竟是他害的,还是咎由自取,我说你比谁都清楚,此时在这破皮无赖,你想干嘛?”
二叔气的手抖,“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从来没说我儿子没错,但他罚的过重不正是他的问题?”
张阿姆听到这个话,话语里的嘲讽更甚,“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