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的意识游走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有涛涛水波声,却不见水源,只能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脚下每走一步,便生出一朵小小荼蘼花,她回头看,来时的路已开满了荼蘼。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阿檀呆呆地望着这片花海。恍惚见到花海里,有一人着白衣,身姿颀长,朝她笑得很温柔。
阿檀不由自主往回走,想看得更加清晰些,不到一步,男子突然消失。她停下脚步,眼前的花海骤然粉碎成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她的胸口。
阿檀的心空落落的,倒下的那一刻有声音一直在她耳边温柔地唤着:“阿檀,我走了。”
耳朵旁响起少女慌张的回音:“哥哥,你要去哪?”
“哥哥,不要走,不要抛下阿檀。”
那一声哥哥,阿檀蓦然心口一疼,眼角湿润,泪水不受控制滑落。
“不要走,你不要走。”
阿檀满头大汗惊坐而起,睁眼见是带光的石室,恍然是梦,微微松了一口气。想回忆脑海里的白衣男子,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眸光扫到手掌上狰狞的伤口,细碎记忆涌了上来,阿檀立马戒备地环顾四周。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手下压到的柔软毛毯发出“喵~”的一声,阿檀条件反射一脚踹开。
“啊呀,疼。”
金黄色的毯子舒展开,开始委屈地控诉。阿檀脑子懵了一瞬,只见毛毯上圆圆的脑袋上矗立着两个小角,再往下是蓝宝石的眼睛。
豁然是拟形状态的双角貔貅,它为何在这里,她刚刚不是在它的异空间里吗。阿檀的记忆还停留在它要置她于死地,她第一反应就是再给它一击。
双角貔貅洞悉她的想法,立马举着爪子投降,灰白色的肚子就这样敞开着。它见阿檀并没有停止手上结印的动作,蓝眼睛里蓄着的泪花,哗啦地涌了出来:“主银,呜呜呜,窝错了,泥不要打窝。”
稚嫩的孩童声带着无限委屈,它举着爪子站在墙角,哭得一抽一抽,整一个孤独弱小又无助的模样。眼见阿檀结印要完成,它终于急中生智道:“主银,泥看看手掌心里是不是有窝的契约纹。”
阿檀并不是很相信它的话,但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手掌心里中多出一个看不懂的字纹。
“歪七扭八的蝌蚪文,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阿檀假装放下的手迅速摆好做出攻击模式。
双角貔貅刚放下的心,被阿檀一吓唬,立马下面一热,感觉下面湿濡濡的。它像精神受到毁灭性打击,嚎啕大哭:“呜呜呜呜,窝真的是主银的兽,是真的。”
手中的契约纹虽看不懂,但阿檀确实能感受到,隐隐中她和它多了一丝联系。
鉴于方才它在异世界哄骗她放它出来,现在昏迷醒来又和它契约上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它甘心诚服与她契约。
阿檀本能地试探,不成想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着就要抽噎厥过去了。她受不住了,急忙哄道:“好啦,好啦。我相信你说的话了。”
阿檀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存疑三分。
双角貔貅没有停止抽泣的意思。
哭得她头疼,半芽就是一个磨人精。如今又多一个,阿檀生无可恋,板着脸恶狠狠道:“再哭,我就哭给你看。”
双角貔貅愣住,鼻尖冒出一个大鼻涕泡泡。它奶声奶气地说:“泥哭一个,窝就不哭了。”
阿檀:……
这新契约的兽多少有点得寸进尺,怪不得缺门牙,说话漏风。
“现在什么时辰了?”
双角貔貅瓮声瓮气地回答:“丑时了。”
“丑时了?”
那岂不是拍卖会已经开始,阿檀掏出雕花玉牌,此时两块玉牌都微微发烫。只要她输入灵力,将可以直接进入顶楼。
按理说她在虚弥山已经得到浮生岛的消息,现下该即刻前往凡界桑城才是。但手里现下有了入拍卖会的资格,百年难得一开,按照猪刚强说的,这是最后一次,她说什么都应该去看看才是。
阿檀往里传送一丝灵力,至于角落里的双角貔貅她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双角貔貅见阿檀消失在密室里,又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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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拍卖会在子时准时开场。
住在虚弥山的居民能看见众多流星落在三危山的顶峰,心下对他们能进入三危楼顶头拍卖会羡慕极了。
北忻进入拍卖会场时,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刻钟。
他闪身出现在浮云客栈为他备好的厢房里,厢房里鹤青为他点好了檀香,此时静静立于一旁。
北忻随手将独角貔貅扔在地上,接过鹤青递来的方帕,仔细擦着手问:“方才可有他人来过?”
鹤青疑惑:“一念法师您说的是何人?”
看来她还没有摆脱另外那只貔貅,就是不知,是死是活,要是死了,当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