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波浪依次向岸边滚动,活下来的修士望着一排排巨浪从天际猛扑向珍珠白的堤岸,激起黑中透红的浪花。
众人气势磅礴前往太滆湖,最后不过抱头鼠窜地逃离,这次围剿以近大半人的死亡而宣布结束。
此时的城主府灯火通明,用来照明的珍珠在夜里散发着独特的光华,照在彻夜未眠的渚弋身上。
坐在高台上向来懦弱无能的人,此时在一室华光里露出锋芒。如宝剑出鞘,比屋里所有珍珠耀眼。
屋外响起下人通传:“城主,珂小姐带着人回来了。”
“知道了。”一句话如云遮月,渚弋放下久久未曾翻动的书,气质一换,又成了优柔寡断的渚洲城主。
“奶娘,劳烦您帮我去准备一套出门的衣物。”
头发花白的老婆子看着已经坐了大半夜的主子,终于开口吩咐,浑浊的眼里涌出泪花来,连声道好。
她拿来衣物,将渚弋换下睡袍妥帖收好。站在一边,注意到主子眉眼间带着松动,担忧道:“城主,老城主那边……”
“奶娘,相信这一次小珂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老婆子帮着渚弋整理衣襟,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城主和珂小姐是同胎而出的双生子,世上没有人比你们更亲近,珂小姐一定明白的。”
渚洲城主府东南角的珍宝苑。
渚珂风风火火地进了自己的院子,不顾院里侍女欲言又止的表情道:“将乌钧带下去休息。备热汤,我要梳洗。”
“还有,将我所有衣物首饰通通拿来,记住要新的。”
渚珂发下话往前走,侍女却突然叫住她,“小姐,城主来了,正在屋里等您。”
渚珂神色一变,手里的鞭子倏地握紧,她大步跨过台阶,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渚弋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不复以往墨服沉重,宝蓝色明亮夺目。
渚珂挥着鞭子一进门二话不说将他身后的花瓶打碎,看他眉眼露出一丝不悦,不禁气笑:“盛装来看我笑话?”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的渚珂情绪并不稳定,从水底屠杀开始压在她心底的委屈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
“小珂,我没有。”渚弋上前一步,距离脚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落下一鞭。
“别假惺惺!”渚珂暴跳如雷,眼角的肌肤拉扯着,五官狰狞。
“看到我失败,心底乐开花了吧。你放心,这个位置你坐不稳。”渚珂的眼里全是仇视敌对。
渚弋皱眉:“小珂,你还不明白,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城主之位。”
“你不在意城主之位,在意什么?”
渚珂讥笑着:“你别忘了,爹爹属意的人一直都是我。让你成为城主不过是权宜之计,就算这次绞杀湖妖全军覆没,也只需我去爹爹面前哭上一遭。他还是会疼我的。”
“小珂!”渚弋没想到她会疯狂至此,“你忘了娘死前说的,当年我们是怎么生下来的。”
渚弋按住她的肩膀:“你醒醒,父亲他不是真心爱你!”
渚珂抬起头,脸颊流下两道泪来,她尖声质问着:“爹爹不爱我,难道娘就爱我吗?”
眼里射出两道寒芒,声音颤抖着说:“幼时庙会,她将我带出去,故意让我跌下井。我还记得那是口枯井,冬日里上面下着鹅毛大雪,下面又潮又黑。”
“她来看过我几次,我不停地叫着娘亲,可她就是不拉我上去,没有水没有食物,我在井里待了足足十日,直到爹爹救我出来。”
渚弋听见开头心里便是咯噔一下,他知幼时妹妹走丢。找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忘记了,所以病好以后性格嚣张跋扈,越发不可理喻。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装失忆装了那么多年。渚弋心疼的将妹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着:“是娘错了,她不爱你不是你的错。但是,父亲。”
渚弋心疼的眼里浮现一丝恨意:“他给你的城主印有问题。”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如同对死刑犯的宣判。
渚珂血液里发冷,她好像又只着一身素白单衣回到大雪纷飞的冬日枯井里。温暖她的那个宽大怀抱,在冬日凛风下逐渐冰凉。
她攥住最后那一点温暖,推开渚弋。
“渚弋你够了!”
“娘亲爱你,爹爹爱我,一人一半,很公平的分配。如今娘没有,休想再挑拨我和爹爹的关系。”
渚弋不想和她吵,他只是想清楚的让她自己意识到,那个人对她到底是爱还是利用:“这次行动搞砸了,是你自己的原因吗?”
“我自有办法重获爹爹的信任。”渚珂将人推出屋,砰的将门关上。
渚弋被赶出去没有直接离开,站在门边看着门上的人影,缓缓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他伸出手摸着门上的剪影:“小珂,就算所有人都不爱你,哥哥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