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见西方,又见北方,从斗以南八十日。——《史记·秦始皇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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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巿本来是去咸阳宫中为明月复诊的,却从宫人处得知,明月已去了雍城。他知道嬴政有意瞒她,让所有人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去雍城的事,还特意留下了蒙毅陪她,可是现在这已经瞒不住了。蕲年宫之乱让她的身体受损,徐巿非常担心她现在的情况。
这几日的变故让明月精疲力竭,她没想到自己竟能坚持着走出雍城。她没有回宫,也没有回书馆,更没有回蒙家,而是骑着马直接向东而去。徐巿找到她的时候,她已在路边的树林中昏睡了过去,一头鹿的幻影正在她的身边。他怕那畜生伤害她,便提剑上前,待他走近捏诀进攻的时候,那鹿便消失了。她身边的鹿鸣剑上的光忽然暗下去,他才明白这鹿应是剑的化灵,是在保护她。
徐巿上前查看明月的情况,她的气色极差,本就单薄的身体又添了新伤,虽然血已被止住,但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恢复如初。万幸的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位,仍好好的在那里,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想来,她在危急关头也拼了命的保护他吧。
明月察觉到身边有人,缓缓睁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为你复诊啊。”徐巿扶起她,“你伤的太重,需要马上疗伤,你必须要听我的话。”
“这具身体从前是靠着她的魂魄之力和长生之术而延续了上百年,如今她的魂魄离开了这具身体,长生之术你又多有荒废,你必须要有更坚强的意志力,才能撑到最后。”徐巿又递给她一粒丹药,说道:“这是我新炼制的真人丹,应可护住你的心脉,只是可能会有些痛苦。”
“好——多谢!”明月笑笑,接过丹药,咽了下去。
徐巿在她身后,将一股内力注入她的体内。这股内力帮她调理已经被破坏的经脉,除了伤口在痛,她的身体里也仿佛要被撕碎。
“什么都不要想,集中精神!”徐巿提醒道。
施术结束后,明月又昏昏睡去,时不时还会抽搐。徐巿看着明月的气息逐渐平稳,为她盖上一件外袍,总算放下心来。他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下来。想要获得真人丹的力量,也必须能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以往试药之人,多因承受不了而选择自裁。明月虽向死而生,却也有着极强的求生欲,或许她是为了嬴政和腹中的孩子吧。
附近也并无秦兵寻找搜查过的痕迹,看来嬴政也并没有想找他,至于将来何去何从,还是要等明天她醒来再决定。
嬴政并没有回咸阳,此时,他正跪在雍城的宗庙中,向列祖列宗禀报自己的所做作为。殿内及其安静,烛火明明灭灭,他闭着眼,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明月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只是伤口还是会疼。徐巿问她是否要回咸阳,她摇摇头没说话,徐巿也只好跟着她不敢离开半步。
路上很平静,并没有官兵搜查,应是嬴政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她的事。二人坐在早餐摊旁,填了填肚子。
“你既已知会发生什么,又何必去在意这些事?”
“你都知道了——”
“东皇大人跟我说了你的事,他命我护你!”徐巿解释道。
明月苦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她的神魂虽然离开了这具身体,但仍然留了傀儡术。她要你护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达到她的目的,如今我抽身而出,她定是不甘心吧!”
“那件事——他还是不知道吗?”徐巿话锋一转。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一定恨透了我,恨我骗他背叛他。而我也决定要离开他。”明月脸上没有一丝喜悲,她知道徐巿所指的是什么事,若是此时她把这件事告诉嬴政,应该能挽回他的心,但她不想如此卑微地依靠孩子。
“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他,那这个孩子?”
“我要留下他!”明月正色道,“我曾经错过一个孩子,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而且这是他的孩子,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徐巿轻轻握住她的手说,“我会善待你和孩子,我们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生活!”
明月有些不知所措,迅速抽回手:“不——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爱一个人好累,我大概——不会再爱了。何况你既已在秦国站稳脚跟,不必再为了我而奔波。天下这么大,倒不至于连我的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至于这个孩子,我会带他回小圣贤庄,我和他——就当做从未开始过吧!一切都回到原点”
“好——我不跟着你,但至少让我把你送出函谷,让我看你平安的离开。”徐巿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他知道明月的心已经牢牢拴在嬴政身上,他没有办法强行留在她的身边。
明月没有拒绝。徐巿将她护送至关口,将丹药与调养的药方交给她,目送她远去,自己则快马加鞭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