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棍子的那一刻敏锐地察觉到腰间的日月宝珠剧烈地震颤了一瞬,她突然福至心灵,连忙抓着棍子往外疾驰而去。
妖邪已经下去了,元裳看着重新归于平滑的棍子表面,脚下却还在一刻不停地向前奔去。在妖邪从一个物件上下来并转由附身到另一个物件的间隙,元裳抓住了那分秒间的空档,没让自己身上的东西再遭毒手。
四周只剩下哗哗的风声,妖邪没有追过来。元裳猛地刹住脚,站在原地静静感受了片刻,周身上下没有异样的感觉,日月宝珠也归于宁静。就在她思考起下一步的去向时,林间树叶再次作响,赵芜携着风跟了过来,恰好停在了元裳旁边。
元裳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能别跟着我么?”
赵芜满脸的求知若渴:“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你尊敬的师叔和敬爱的哥哥都想置你于死地,他们想让你也失去双腿,这样才能修炼一模一样的法术。”元裳破罐子破摔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元裳这副样子反而把赵芜逗乐了,他嗤笑道:“怎么可能,你编也编点像样的吧。”
“是,我在编谎话骗你。”元裳头也不回地道:“那你快走吧,去找他们。”
元裳许久没有回头,身后静寂无声。等她再转头去看时,赵芜已经不见了踪影。
元裳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今日遇到的妖邪看起来似乎是在无差别攻击,人越多的地方它就越是爱去凑热闹,她现在独自行动反而更安全。
此时一静下来,元裳总算有了机会思考妖邪的攻击路数。在她看来,第一招是牵制——先释放出法术让人昏昏欲睡,再用一个透明罩子将人罩住。从青嵘派迅速瓦解了罩子来看,这一招恐怕只能暂时制住敌人,没有什么实际伤害。
第二招就是附身了,与大多数妖魔擅附人身不同,今日这个妖邪似乎恰恰只能附身于死物。死去多时的人头、碎石砂砾、衣物腰带以及武器,这些全是没有生命之物。
从它能自如移动那颗头颅来看,妖邪是能够操控附着之物的,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操控武器攻击主人呢?元裳后知后觉地想,还好她没有持剑,不然此时的她早已被自己的剑刺穿身体了。
不对。
元裳停下脚步。妖邪热衷于捉弄,也急于框选猎物,但它似乎并无强烈的杀意。是做不到?还是不想?
元裳有意往偏僻的地方走,以便避开人群和妖邪。她回想起妖邪似乎对谁要逃跑一事心知肚明,因此不敢走得太远。可它是如何得知谁要逃跑的?她会不会一不小心又走出地界让妖邪误以为自己是要逃跑?
元裳心乱如麻,这个妖邪什么路数,又所为何事一概是个谜团。元裳抬头望着快要西斜的日头,依旧刺眼的日光照得她微微眯起眼。
忽然,一道反光的银弧落入了她的眼睛。那道反射的光芒转瞬即逝,若不是元裳机敏地捕捉到,或许就要消弭于这天空之中了。
是罩子!还有一个巨大的罩子笼在这片树林。
那么妖邪先在青嵘派四周设下小罩子是为了暂时稳住他们,从而得空去编织更大的罩子吗?元裳认为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下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妖邪必须要在罩子里才能发挥出附身的能力吗?她挠了挠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元裳一改之前的步调,朝着村落的方向一路疾行。她高举着手中棍棒,一直往前冲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遇到了阻滞。
元裳轻触面前的那层薄膜,她定了定心神,提起手中棍子朝前挥去。
罩子并不是硬的,而是如胶糖般韧性十足,元裳转动手腕,让层层薄膜都裹缠到了棍子上。不过转了十来圈,棍子就再也转不动,元裳双手齐齐使劲,恍惚间看见被罩住的那一片天地都在震颤摇晃起来。
突然,棍子猛地疾转往回,元裳被挣得脱了手。透明薄膜顷刻间回到原位,被抻开过的地方看不出丝毫折痕。
面前的薄膜再次鼓动起来,这次现出来的又是那张模糊的脸,尖利的声音森然道:
“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