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死了就是自己命贱,实在是配不上人家姑娘。
所以,这大半年来,向楚媗家求亲的人家还真不少。
据坊间传说,楚媗均以未婚夫战死哀伤为由全都拒绝了。
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也得看这女子在家中的地位。
辛容在书肆待了一个时辰,又去了桃园斋。
和英落一起多买了些吃食,才逛着回家了。
最近的日子比较平静,她除了让金来注意些方固有没有被报复,就是安心当着县佐,关注着黄大人的情形。
那许公子限定了时间,让方固多抄几卷古籍。
他或许以为这样方固连过年都别想休息,同时也提醒方固他是多么穷困。
不过,抄写古籍对买不起看不到古籍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机缘。
又过了些日子,离除夕越来越近了。
作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游侠,辛容可还没忘记要教训那个对何盈贞出言不逊的人。
留着恩怨过大年,对她来说不可能。
除非当下做不到,不然绝对要报仇。
这样,顺便也算是还陶源初一个恩情。
没有他,她也不可能顺利见到黄大人。
陶源初上次被打肿了眼睛,也没能薅掉对方一根头发。
最后还被罚了银子,真得是太弱了。
那殷氏子弟跟殷驸马如出一辙,喜欢找乐子。
不过他最喜欢玩得地方比较固定,就是赌坊。
东凌国限制百姓沉迷于博戏,但限制不了贵族富有的子弟们。
这些人穷奢极欲,找不到新鲜玩乐时,博戏就是最好的欢场。
对于没钱人,又有几人能在赌坊把命运翻盘,最终赔掉本金都算好的,就怕还要借钱翻本。
可对于有钱人,花钱买偶然性的“命运”,赢点钱,就好像被上天眷顾了似得。
这和公冶府找法师和水丘辞祈福请愿是一样的,哪里是信浮屠,不过想求眷顾。
平时,总有一些公子哥儿赌到半夜,甚至天亮。
运气不好的,被巡查官差发现违反宵禁,就被抓走了。
当然也有张牙舞爪,不肯就范的。
欺软怕硬的官差又不是没有,装没看见就放过了。
如今临近过年,想在年前玩个痛快的人就更多了。
辛容本想只教训出言不逊的殷公子,没想到还发现了欺负小公主的楚公子,还有逼婚的许公子。
这——是他们自己要聚到一起的,可不能怪她。
原本她也不想教训许公子,毕竟她对方固的报复,简直是在施恩,不仅能让方固多赚钱,还能让他看古籍。
可这许公子竟然提到了楚媗战死的未婚夫,还说这么没用的人也不配让人哀伤。
呵,没用,不配。
去年,羌人部落侵扰边界,东凌国的军队全军覆没了。
那时,他们路过关东,离战地很近了。
这一战,结束得非常快。
着急带着父亲去东边寻一位名医,他们不顾有战争继续赶路了。
那日,辛容和英落、柳慕,趁着父亲喝药睡下,跑过去看战况。
到得时候,全军覆没。
只是四个字而已,说起来多简单。
可他们三个看到是满地的死尸。
硝烟已散,断肢残骸,乌黑血迹,覆着一层薄薄的雪。
浓重的血腥味,昏暗的天色,让人倍感不适。
眼神恍惚时,天旋地转间,如同身处鬼哭魂飞的地府。
今夜,雪还在下。
宵禁对于辛容三人来说,如同虚设。
三人就在京城最豪奢的赌坊附近。
看到殷公子、楚公子和许公子,分别去往三个方向,辛容说道:“一人一个,洛京廷西边的巷口见。”
不久,洛京府衙西侧的巷口,有三名年轻男子躺在地上。
他们分别穿着黑狐斗篷,暗紫蜀锦棉服和浅蓝金边大氅。
雪一片片落在他们白净的脸上。
辛容和英落在旁边看着,没多久,柳慕回来说道:“巡街官差朝这边来了。”
“一人扒一个。”辛容说完就要动手。
英落也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
“你俩退开。”柳慕拔剑而出,分别在三名男子身上快速划了几下。
辛容笑着说道:“柳大侠,这时候还不忘了炫耀你的剑法。”
英落往巷子外看了一眼,说道:“快走,他们过来啦。”
三人沿着墙头飞出去一段路后,脚步踩在不算厚的雪层上,慢慢地往回走着。
“胡闹够了,可以好好过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