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丘辞知晓辛容的升官路,是从斗食小吏,成为比百石少吏,再做了三百石长吏。
他,比她差远了。
“那你也挺胡闹的。我就知道,七百多名混小子不是那么容易教化的。”
水丘辞垂眸不语,确实是“胡闹”,不够坦诚,急功近利。
“哎,我在夸你。在我这里呢,胡闹是跟迂腐,相对的。懂了吗?”
水丘辞眼底带着笑意,说道:“谢大人夸赞。”
“这种教化小少年的办法很好。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读书的,因材施教嘛。难怪你能陪陛下去太学院讲学。你要没别的事,我可要走了。”
“大人,容在下相送。”
“不必。这次我要先送你回去。”
“在下在这里休息一晚就可以了。”
“这里离你住的地方太远了些,而且连张床都没有。你明日还要进宫,根本休息不好,也休息不了多久的。”
“那就有劳大人了。”
水丘辞话已出口,一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宵禁对他来说,虽不是形同虚设,但也不是太难。
他完全可以等辛容走了之后,再自己回去,何必让她相送。
“走吧,钱留下,跳窗户。”
“好。”
“过来,我把你拎下去。”
“这——大人——”
“怎么,你想被扛下去?”
水丘辞直抒胸臆:“大人究竟扛过多少人?”
“就两个,被赶出洛京的楚家小子,还有你。快点——”
“怎——怎么拎?”
茶肆二楼的窗户比较大,是为了让品茶之人观赏窗外的景色。
辛容抓住水丘辞的肩膀,一跃从窗户跳下。
她松开手后说道:“这不算高吧。”
“再高些也无妨。有大人在,在下很安心。”
“接下来只能走回去了。我自己飞墙头还行,带着你可就不行了。”
“走着,就很好。”
“快些啊,不然你真睡不了多长时间了。小心明天在殿前犯困。”
浮云遮月,风入潇竹。
水丘辞与辛容快步并肩而行,小心地穿梭在巷子间。
没有星闪月明的漆黑夜空下,两人如同游荡暗夜的杀手。
闪过一条巷口时,辛容一把拽过水丘辞,隐在一处墙根边。
水丘辞见辛容示意不要出声,明亮地双眼眨了一下,乖乖地点点头。
没多久,一队巡夜官差过去了。
只是还没走过远,就看见了惹人烦的人。
“什么人?”
“是我,让开。”
“哟,张公子,天黑小心些啊——”
“你站住!”
“哎,算了算了,你要干什么!”
“这——”
“别多管闲事了。”
“自从容哥离开洛京廷,我们还抓过几个违反禁令的人!”
“你小点声啊。谁能跟辛兄弟比啊。咱们武功不济,又拖家带口的,被报复了怎么办?”
“可我们是——”
“别说了,只要不是刺客,就别节外生枝了。赶紧走!”
水丘辞盯着辛容,不知她这半年时间,究竟有意无意地得罪了多少人。
怕是数不过来了,不然她这段时间,也不会被那么多文官不依不挠地弹劾。
一阵手影从眼前晃过,他看见了辛容的口型:走。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快到水丘辞所住的两进院子了。
到了大门口时,辛容悄悄说道:“你家这门很大,打开会有不小的声音。我还是拎你进去吧。”
水丘辞没有异议,又被抓住了肩膀。
“你这小院很是别致啊。”辛容松开手说道。
“大人,进屋休息一会吧。”
“不了,我要不回去,柳慕会在院子里一直等着。”
“那——大人路上小心。”
“告辞。过些日子等着看好戏。”
辛容跳上墙头,飘然离开。
快速跑过两条街后,猛然看见不远处,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巷子里出来。
她稍远些跟在后面,发现这三人竟然去了水丘辞家的方向。
事不宜迟,她立刻绕道,从后墙进了水丘辞的小院。
水丘辞刚脱下外衣,息了油灯,就听见屋外有些动静。
他隐在床帐一侧,手中按着床柜书册里夹着的短刀。
春日夜风清爽,水丘辞没关严窗户。
辛容跳窗而进,一阵风略过,她看见了床帐那里的人影。
立即闪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