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纸伞,推开房门。
康管事恭敬道:“阮小姐,您便住这间厢房。”
阮翛然踏入房内,打量几眼。
一套黄花梨木的百灵台圆桌子,上面摆着汝瓷杯盏。
后面摆着同样是黄花梨木的,雕花拔步床,挂着凌霄色的纱幔。
床榻左侧是牡丹缠枝的屏风,另一侧是黄花梨的竖顶柜。
梳妆妆奁应有尽有,便连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你若有事,尽管吩咐康管事。”萧莫言立在桌前,面色略有严肃。
康管事并未入房,而是候在房外。
阮翛然应了声好,萧莫言又道:“虽说住不了几日,匆忙间让人备下的,你暂且将就着住吧!待你与家人重聚,便可离开。”
阮翛然疑惑不解道:“家人重聚?”
萧莫言耐心解释道:“本宫,亦是今日方知,你父亲升迁到了刑部,做了从五品主事。过些日子便来京到任了。”
阮祝颂做了二十多年的六品知县,阮翛然原以为父亲,会在其位直至告老休致。
“莫非是,殿下暗中……”
阮翛然方说出猜测,便被萧莫言斩钉截铁打断:“不是,本宫尚未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待你见了你父亲,切记嘱咐其,莫要蹚了不该蹚的浑水。”
这朝中局势暗流涌动,她父亲一个外官调任,其中暗藏多少缘由尚未可知。
“奴婢,谨记在心。”
萧莫言蹙眉不悦道:“什么奴婢,出了宫,你是阮家大小姐。”
“妾谨记,太子殿下教诲。”反正出了宫,不必谨小慎微,她爽朗笑道。
萧莫言蓦然转身,无奈道:“本宫,回宫了。”
房外阴雨依旧,萧莫言撑起纸伞大步流星离去。
康管事随身相送,这院中独剩她一人。
阮翛然凝着他直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愿你安好。”
她关了房门,坐至妆奁前。
望着铜镜中圆润平庸的容颜,只觉得碍眼生厌。
女为悦己者容,她要变回从前的模样,不能让阮田氏来京看她笑话。
至此近一月,她整日三餐少食。
练上一个时辰的长袖舞,日渐消瘦,几欲恢复到昔日那般。
这期间她再未见过萧莫言,他当真信守承诺,各自安好。
她伤了萧莫言的心,他不再理会自己亦在情理之中。
这一日,天清云淡,秋高气爽。
她着了件紫梅色留仙裙,正在院中凉亭练舞。
康管事忽然过来禀报:“阮小姐,您父亲登门,在前院正堂,等您呢!”
“只有家父一人吗?”数月未见,阮翛然自然思念父亲阮祝颂。
见康管事颔首,阮翛然提裙迫不及待去往正堂。
“父亲。”还未迈进正堂,阮翛然便欢喜唤道。
堂内,除了父亲,那个包明悟亦在。
包明悟身着朱红戎装,一手搭在腰间长剑上。
瞅见明媚娇艳的阮翛然,怔了一瞬,大大咧咧调侃道:“阮内人,还真是善变,如今倒是与秀女画像上的一般无二。”
阮祝颂一身褐色襴衫,亦是喜出望外,迎上前上下打量,和颜悦色道:“翛儿,太子殿下,待你可好?”
亲人乍见之欢,立时被藏着的惆怅冲散一半。
阮翛然瞄了一眼包明悟,终究有外人在,有些话不好言语。
包明悟倒是有眼力劲,抬足离开了正堂。
“妹妹呢?”阮翛然不愿提起阮田氏,只询问了阮悠然。
阮祝颂悠哉抿了一口茶,笑道:“悠然与你母亲,在府中呢,这初到京城,家中有好多事宜,需要安置。”
“府中?莫非,父亲,不是今日方到京城?”阮翛然不由心中憋屈,既来了京城为何不来接她回府。
阮祝颂放在杯盏,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笑道:“来了五六日了。”
阮翛然有些寒心道:“父亲今日来,不是接女儿回府吗?”
阮祝颂似乎会错意,一本正经训诫道:“你呀,为父看,是太子殿下太过纵着你了,好好的东宫不住,偏要住到宫外,还得劳烦太子殿下两头跑。”
“父亲在胡说什么?”
言毕,顿悟又急道:“父亲是说太子殿下,来了?”
阮祝颂颔首,沾沾自喜笑道:“是,太子殿下,亲自接,为父来见你的。”
阮翛然心中怅怅不乐,萧莫言来了亦不愿见她,应当是厌极了她。
既然父亲来了,她也无理由,再赖在此处不走。
“父亲,女儿这便收拾行囊,随你回府。”
阮翛然再次提起,阮祝颂这才发觉不对。一着急,呛了一口茶,面红耳赤道:“你,你回去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