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白雪消融,郊外的官道仍有残留的积雪泥泞。
一辆马车,被家仆奴婢簇拥徐行。
马车内,有一男一女。
紫衣华服,容貌端秀的女子正是贺芷瑶。
靛青披风的男子,眉清目秀,鼻正唇薄,气韵文雅的是安郡王——萧莫昱。
马车一路向前,到郊外西北十里处的兴安山道观。
贺芷瑶每月逢初一十五,皆会到山上的兴安观敬香。
只是今日多了萧莫昱作陪,是她亲自相邀作伴。
她快满双十年华,普通女子及笄便已议亲。
她身为贺皇贵妃的侄女,原本便在秀女名单上,自然不能随意定亲。
她倾慕林千帆,那林千帆两年前不知是不是为了躲避她,竟远调顺昌县。
为了不用参选,早在一年前她便称病,住到兴安观修身养性。
听闻林千帆调回京城,哪知又去了京畿大营,不得相见。
又听闻林千帆纳了一美妾,正是他在顺昌县惹下的风流债。她妒火中烧,冷静下来决定亲手斩断这段情愫。
萧莫昱见贺芷瑶娥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禁不住猜测出声:“贺小姐,可还是记挂着我堂兄?”
其实男女本不便,同乘一辆马车。
贺芷瑶故意为之做于林千帆看,她若想嫁人开开口便有圣意降旨。
贺芷瑶倒也坦荡,柔声道:“让郡王爷见笑了。”
萧莫昱叹气道:“本王夹在中间,确实为难。其实本王的叔父林侯爷,是有意让堂兄求娶贺小姐,只是近日出了些事情,一时顾不上向陛下请旨罢了。贺小姐,不妨再耐心等上一些日子。”
等,她与林千帆自幼相识。
这些年的痴心妄想,如今早已耗尽了所有的柔情蜜意。闻此腾起满腹幽怨,嘲讽笑道:“等,我为何要等,这世间不是只有他林千帆一个好男儿。”
萧莫昱明知贺芷瑶在赌气,不好再说甚闭口无言。
一个时辰后,到了兴安观山门下。
冬月寒凉,山景亦难免萧瑟。
古道树木林立,时有鸟雀悠远鸣啼。
倒是道观正门,左右两旁种了一片竹林。四季翠青,矗立高拔。节节高升不落风骨,与道家修身养性不谋而合。
今日十月十五,来此敬香百姓络绎不绝。
贺芷瑶与侍女,前往三清大殿敬香。萧莫昱并未跟随,而是去往道观的后院。
道观的后院,是道士所居的静室。后院一道门是去往客堂,香客所居之地。
客堂后,还有另一处偏僻的房舍。
萧莫昱直奔那间偏僻的房舍,上前叩门轻声道:“阮内人,本王来了。”
房内,身着灰色道袍的阮翛然,盘发束冠,用那支青玉簪子固发。
她闲来无事正在抄录《静经》,闻声辍笔起身前去开门。
阮翛然屈膝施礼,不冷不淡道:“见过安郡王殿下,妾身已不是东宫内官。”
萧莫昱笑道:“在外,不必讲究这些虚礼,本王一时改不了口。阮内人,不,阮小姐,在此住的安心,本王也好向太子殿下交代。”
阮翛然写字久了,只觉手腕酸困。揉捏着手腕,客气回道:“郡王爷,妾身在此住了好几日了,既然今日郡王爷来了,省得妾身托人捎话,妾身准备离开兴安观,四处游历。”
萧莫昱瞥见榻上收好的包袱,心知阮翛然所言非虚。心急道:“阮小姐,其实本王有一事相瞒。”
男女有别,何况这是道家圣地。
阮翛然不便请萧莫昱入房,便与他在屋檐下言语。
只听萧莫昱四下观望一番,低声道:“陛下派人到处搜寻阮小姐的踪迹,想要阮小姐指认,那日刺杀太子殿下的东宫亲卫。”
阮翛然镇定自若道:“如此说,捉到那名亲卫了?”
萧莫昱颔首道:“康亲王被关进了宗正司,那名亲卫招供说是授康亲王指使,刺杀于太子殿下,如今只等阮小姐指认,证实他的身份。”
阮翛然不假思索道:“那还等什么,我这便回城指证。”
萧莫昱阻止道:“不可,万万不可,康亲王涉及之事不止此事,另有一桩大案。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待那桩案子的证人到了,阮内人再露面不迟。在此之前,还请阮小姐安心住在此处暂避。”
阮翛然蹙眉为难,问道:“还要等上多久?”
萧莫昱思索一番,回道:“大约下月初,那名证人便能入京。”
阮翛然杏眸黯然失色,喃喃低语:“下月,太子殿下大婚。”
萧莫昱吃惊道:“大婚,太子殿下要与何人大婚?”
阮翛然有些糊涂,安郡王为何不知此事。难道还未昭告天下,可离大婚时日无多了。
阮翛然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