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门口。
阮悠然领着阮宅上下几十口,披麻戴孝候在不远处。
阮祝颂身为长辈又在病中,自然无需送葬。独留阮田氏在家,照顾在病床前。
宫门拔天倚地高耸而立,伴着“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日光下彻宫门口,肃穆庄严的丧葬队踏着金光而出。
萧莫言额间戴孝巾,一身白孝衣,孤冷犹如天上谪仙。手捧着灵牌,走在棺椁最前端。
其实于礼制,皇太子不必为侧妃戴孝。
萧莫言无视礼法,在他心中阮翛然是他的正妻。
身为丈夫,礼教又算什么。
阮悠然原本心存怨恨,可瞧着朱红的棺椁。念起从小到大,姐姐如何爱护她。终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逝者已去还有何可计较的。
阮翛然扑上去,摸着棺椁哀嚎出声。
阮悠然凄厉哭喊:“阿姐……”
这一声“阿姐”,如雷轰顶。萧莫言双手发颤,紧紧抓着灵牌。撕心裂肺的哭喊,将他的五脏六腑剖开,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每走一步犹如刀尖赤足,疼得心口抽搐。他眼眶猩红,咬牙切齿忍着不落下一滴泪。
阮家的家丁侍女,随在棺椁后哭丧。
过了宫门十几丈距离,街上百姓驻足围观。
丧幡飘扬,白色往生纸钱,如雪纷飞。
一片纸钱飞舞向人群中,打在一人肩头。
那人高大挺拔,一眼望去当真是鹤立鸡群。英武俊朗,正是林千帆。
他神情复杂,有几分执拗,几分同情,更有几分得意。
他没有归家,而是直接到皇宫门口迎接父亲林思源。听闻今日,所谓的太子侧妃阮翛然下葬,故而混在人群中一观究竟。
瞧着萧莫言欲哭无泪的模样,确定无人发觉阮翛然未死。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将阮翛然藏在京中不是长久之计。
得速速做出决断,要么父亲支持他这个儿子上位。要么,支持安郡王。反之,若父亲谁也不愿支持,他只能请旨调离京畿大营,去镇守朔漠。
丧葬队渐行渐远,百姓亦四下散开。
林千帆赶回皇宫东门,方才他交代了自家赶马的车夫。若父亲离宫出来,务必等上一等他。
东门外,仍有几辆马车停留。
林千帆过去一问方知,父亲仍未离宫。不难猜测,定是单独与其他大臣面见元德帝去了。便上了马车,安心等待。
太极宫,王公公从正殿内出来请几位大臣入殿。
这几位大臣,分别是包闻仁,林思源,赵勉勤,以及姗姗来迟的颜如珩。
元德帝面露愠色,独不见太子。看来太子胆大妄为,已然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包闻仁将昨夜收到羽书奉上,元德帝阅览完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喘了几声。
颜如珩眼底闪过错愕,暗自揣测元德帝的龙体当真是日薄西山。
徐正平忍不住出声道:“陛下,臣惶恐不安,不知陛下,龙体如今何状?”
元德帝坐在御案后,将羽书拍到桌面上,没有机会徐正平,而是对包闻仁道:“包尚书,大约需要多少粮草?”
接着又对颜如珩道:“中书令,户部能拿出来多少银两?”
包闻仁不慌不乱回道:“回陛下,今年风调雨顺,粮产颇丰,让各州县拨运两万石,能够支撑十万大军,一个多月。还有,军马,兵械皆要补上。眼下不好估量的是这场仗,需要打多久。久之,必定令我朝元气大伤。”
元德帝看向颜如珩,示意其回答。
颜如珩打着官腔道:“回陛下,如今户部侍郎空悬,臣一个人之躯,有些有心无力,还在早些挑合适的人选补上缺位。臣,已令户部核对账目,看能挪出来多少银两作为军饷。”
颜如珩自然有所听闻,赵勉勤有意将胞弟赵勉学补上户部侍郎之位。虽说论资历也不是不够,只是颜如珩心中另有人选。
元德帝瞥了一眼颜如珩,转而看向赵勉勤不悦道:“吏部,还没有拟定出合适的人选不成?”
徐正平抢先言辞义正道:“回陛下,赵侍郎,举荐了自己的胞弟。臣正想问问陛下,此事合规否?”
元德帝勃然大怒,斥道:“赵侍郎,朕不是说,从御使台挑选一名为官刚正不阿者,调任补上吗?岂有此理,朕这一病,反了你不成?”
赵勉勤惊慌失措跪地求饶,徐正平趁机继续拱火道:“陛下,今日早朝,赵侍郎已向太子殿下奏请了此事。”
“太子如何说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说,若是赵勉学能通过御使台的监察,便可补位升职。”
看来太子还不算糊涂,只顾着悲天悯地的任性胡为。
“徐大夫,户部侍郎的空缺,由你从御使台举荐一名人选。”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