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阮翛然绝不能再京城逗留。
一夕间,下定决心,先送阮翛然离开京城为妙。
太极宫,包闻仁与徐正平盘膝而坐,养精蓄锐。
长宁侯在寝殿门口张望,烦躁不安对路驰道:“太子殿下,怎么还未回宫?”
路驰神情凝重,回道:“殿下去了城外皇陵,一来一往,至少要一个时辰。”
长宁侯叹息一声,回身入了寝殿。
林思源手里捧着诏书,跪在龙床前。
王公公泪流满面,哭道:“陛下,您不能睡啊!”
元德帝面如死灰,双眸紧闭。
何太医搭了脉,惊恐道:“陛下,怕是不好了。”
长宁侯心急如焚上前,探了脖息。似有似无的脉搏,已是回天乏力了。
登时老泪纵横,哀嚎道:“陛下,再撑一撑,太子马上便到。”
话音落,殿外传来:“太子殿下到。”
长宁侯抹了泪,示意林思源先将诏书藏起来。
殿门打开,路驰与萧莫言一道入内。
如此阵仗,萧莫言心如明镜,元德帝大限已到。
百感交集,若是阮翛然还在人世。夙愿达成,本是苦尽甘来的欢喜。此刻感慨过后,痛失心爱之人的悲痛袭来。
萧莫言噙着泪,行到龙床前屈膝下跪,伤心唤道:“陛下,儿臣来了。”
元德帝纹丝不动,死气沉沉躺着。
何太医再次察看一番,跪地悲道:“陛下,龙驭宾天了……”
王公公涕不成声,强打着精神,秉公办事颤声道:“长宁侯,林侯爷,宣读圣旨吧!”
林思源迟疑看了一眼长宁侯,有些犹豫不决该不该宣读圣旨。
王公公不明所以,看出二人互相使眼色,催促道:“林侯爷,为何还不宣读圣旨?”
长宁侯深思熟虑,替林思源回道:“王公公,圣旨的内容,除了太子殿下,我等皆知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乃宗法使然。然,边疆岌岌可危,若此时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定会军心动摇。本侯意思是,秘不发丧,仍由太子殿下监国,待平定了北疆战事,再昭告天下。”
王公公终究是个宦官,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全仰仗元德帝的恩赐。如今树倒猢狲散,人微言轻只得颔首同意。
萧莫言哀哀欲绝,目不转睛盯着元德帝的尸身。
长宁侯扶起萧莫言,心疼道:“殿下,顺王妃在西殿等着您呢,或许赶得上见最后一面。”
此言犹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萧莫言肩头一颤,凄凉道:“陛下,赐死了王妃?”
他回眸看向路驰,寻求答案。
路驰摇首,急声解释道:“是王妃向陛下以死承诺……”
萧莫言拔腿便跑,他怎能不明白元德帝狠毒的心思。
元德帝又怎会让他,春风得意坐上皇位。
即便是母妃自作主张,害死了阮翛然。他明白只是迟早罢了,元德帝总会逼着母妃去杀阮翛然。
只不过这么多年,母妃亦猜透了元德帝的心思。母妃不死不成,只不过元德帝希望母妃主动去死。
徐正平瞅见太子,发疯冲向西殿,好奇自语道:“这究竟出了何事?”
包闻仁冷哼一声:“徐大夫,还是操心自个的命吧!”
徐正平愤愤呛道: “我操心,有用吗?不还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包闻仁爱上眼眸,不愿搭理徐正平。
西殿,谢氏瘫倒在地面上。
绝丽的容颜惨白无光,唇瓣下颚,以及衣襟上染着大片血迹。
谢氏身旁滚落着一个红色瓷瓶,应是服毒而亡。
萧莫言双腿一软,踉跄奔过去跪地抱起谢氏。
“母妃,儿,来晚了。”
萧莫言将人抱到床榻上,跪在床前握紧谢氏早已冰凉的手。
路驰进来,将一封信交与萧莫言,劝道:“殿下节哀,莫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片苦心。”
萧莫言颤抖接过信函,取出信笺。
“吾儿,莫言亲启:
容妾身僭越与皇太子殿下,最后一次以母子相称。
母自知有愧,害吾儿失心爱之人。汝若恨母亦可之。然,母所行之事,皆为汝储君之位固也。沈如山以汝消息为饵,无奈与之同流合污。黄金经吾手,转送于许达通。吾私扣黄金十万,用于民生造福百姓。事已既此,愿吾儿忍辱负重,早登帝位。
母手泐绝笔”
笔迹确实是谢氏的,只是墨迹早干。大约是谢氏早料到有这一日,提前写下备好的。
萧莫言泪水潸然,无声垂泪将信函收好。继而压着哭腔,对路驰问道:“陛下的遗诏,究竟说了什么?”
路驰错愕,不想太子会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