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ona应该是在昏迷前最后一刻按了警报,我接到信息的时候正好在外面,离实验室不算远,但等我赶到的时候,Fiona她……实验室的所处位置不是很好,一到那个点就没什么人了,所以Fiona的遭遇没有被传出去。因为最近康鑫的货物被卡在码头无法登船一事,很多人把矛头转向了Fiona,加州那边也知道。为了确保数据安全和人身安全,他们在第二天包机过来,带了一个专业团队,直接把Fiona转移走了。”
孟宴臣就这么木然地盯着监控画面,平时信手拈来的表情管理早已完全下线,满眼震惊甚至无措,试着张了几次嘴,却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拜孟家过分完善的保护措施所赐,他从小到大这三十余年人生里几乎都无病无灾,亲身经历过的最大的痛楚,还得追溯到当初他爬上树去帮妹妹摘风筝。
不过,那次确实是他着急了,保镖去打电话了,一时抽不开身,他又舍不得妹妹掉眼泪,自己粗心没踩稳,在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腿已经重重地磕在了树下的石头上。
那种疼是钻心的,虽然他压根不爱哭,但生理性的泪水几乎瞬间就飚出来,两眼发黑且开始疯狂冒汗,整个人就这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吓得妹妹更是嚎啕大哭,保镖手忙脚乱地打了120。
后面的恢复过程就没什么感觉了,他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得很顺利,复健也没有其他人那样艰难。
可是。
余灿毫无防备地被甩闷棍,被踢被踩被踹,慌乱之中只记得护住脑袋和包,衣服明显变了色都不见那人停下。
然后她就这样倒在实验室门口,孤独地等了将近一刻钟。
监控画面不够清晰,他看不清楚她的伤势究竟如何,但从她下意识蜷缩起来的动作就可以判断出,受伤的位置大多在前面。
这得多痛啊。
她挣扎着用最后一丝清醒传递警报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担心过自己的身体健康而不是数据安全呢?
秦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看孟宴臣已经面色灰白、两眼无神地盯着pad屏幕,自己也跟着在心底叹息:“孟董,关于伤情,目前加州那边已经封锁了消息,我暂时只知道Fiona已经脱离了危险,并且……”
孟宴臣闻言,总算放下pad,视线却没往她身上去半分:“并且什么?”
“当时我在救护车上,她出现了急性呼吸衰竭的症状,是Helena把Fiona拉回来了。”
寂静。
Helena……是余灿的专利,是余灿引以为傲的ECMO设备,是国坤认为极具发展前景和迭代空间的医疗器械。
一旦普及开来,这就是能造福千万家的东西。
他们在安城那两天,余灿还把Helena 2.0的渲染图拿给他看了,说是要把外壳换成碳纤维,优化设备整体结构,使其能更方便地开机撤机、转移运输。
也正是因为Helena的存在,余灿才能拿到好些能够随她填数字的支票以及任她开价的offer。
在这么多人要为她争破头的时候,有人却想把她推进深渊。
虽然“被自己的作品救了一命”听上去很有宿命感,但ECMO一开机就是重危症,直接关系到伤患的心肺功能。
不到万不得已的紧急情况,根本不需要这位“大佬”登场。
这也出意味着,被送上救护车的余灿,虽然抓住了黄金时间,但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他就彻底失去她了。
秦助难得发现自己能察觉到孟宴臣的情绪,也不好再说什么刺激他导致后果不可收拾,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孟宴臣依旧垂着脑袋:“伤情报告。”
“为确保数据安全,加州实验室已经对消息进行封锁,我无权提供。”
“人命比不上数据吗?”
“正是因为人命比数据还重要,我们才将Fiona保护起来,这与您的身份无关,您是她丈夫也不行。再者,我们保护的数据是元数据,是整个Helena系统最核心的部分,这确实直接关系到人命。要是数据安全遭遇任何威胁,我们无法估计造成威胁的人会利用Helena的元数据做什么,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不是吗?”
“那我什么时候……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对外联络?”
“孟董,我也在等。”
孟宴臣极少碰到这样不知要如何作答的情形,更何况现在他根本分不出神来进行理智思考,满脑子都是余灿蜷缩着倒在实验室门口的画面。
那种心痛到快要窒息的感觉过于真实,他甚至整个人都是木的,耳边嗡嗡作响。
不被告知具体伤情,只知道“已经脱离危险”,这起到的安慰作用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微乎其微。
他此前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期待能听见她的声音,当然也更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