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接起,男人的声音带点疲惫的低哑:“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回去了,睡觉的时候自己锁好门。”
对方说完发现半晌没回音,语调一转,变得阴恻恻的:“黎窈,果真出息了啊,现在是打算连话都不跟哥哥讲了?”
话音刚落,顾津亭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抽泣声,声音极细,隔着沙沙的风声听得更加不分明,却让他微微变了脸色。
“窈窈?”
“……”
“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黎窈哽咽着道,她不想哭的,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就忍不住,“我在一个很荒凉……的公交站旁边,打不到车。”
顾津亭起身穿上外套,推开酒店门快步往电梯口走去,一边对着手机道:“乖,先不哭,把你的定位用微信发给我。”
黎窈拿下手机,手机屏幕被她的眼泪糊得都是水气,她用袖子擦干,才将定位发了过去。
收到信息,顾津亭的心定了一些,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他坐进车里,将手机架上中控台,调出地图,然后戴上蓝牙耳机跟黎窈继续通话:“怎么这么晚还在新区?一个人吗?”
黎窈正想回答,脚边突然窜过什么,她吓了一跳,手机摔落地面。
女生的惊叫让顾津亭神色一紧,他手中方向盘一转,车轮转向在地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汽车极速开出了停车场。
“窈窈?”
黎窈重新捡起了手机,脸上惊魂未定,一张口眼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我刚刚……有老鼠从我脚上跑过去了……好大一只……好黑……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呜呜呜……”眼泪一开闸就停不下来,她蹲在路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等她哭劲儿缓过来了,才温声道:“告诉哥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能哭得这么委屈?
“今天过来新区这边演出,演出结束,我们去了一个酒吧……那里有一个鼓手,打鼓的样子……跟你很像……”
车行过高速入口,顾津亭排队过收费站,继续哄道:“嗯,然后呢?”
黎窈老实道:“我不想看,就出来了。”
“……”顾津亭笑一声,“行。”
“经过酒吧走廊的时候,有个喝醉酒的男人……摸了我,不让我走,还让我陪他喝酒……”黎窈说到这里明显更伤心了,“好恶心,他摸我……”
顾津亭听着她的声音,眉宇间染上焦躁,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几下,他尽量放平语气:“嗯,摸你,然后呢?那个混蛋呢?”
“被师兄赶跑了。”
黎窈说到这里,四处张望了一周,小声道:“哥哥,你来接我吗?这里好黑啊,我害怕……”
“嗯,我现在要上高速了,先挂电话。你站那别动,我很快到。”
黎窈挂了电话,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从包包里拿出耳机,坐到公交站牌前的石凳上,一边听歌一边等他。
六首歌听完的时候,顾津亭赶到了。
黑色迈巴赫在公交站牌前停下,车门打开,顾津亭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黎窈面前。
女孩带着一顶毛绒绒的白色贝雷帽,从帽檐低下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顾津亭朝她蹲下来,他的声音沙哑:“你刚刚说,他摸你哪了?”
黎窈抿起嘴,眼睛湿漉漉地又冒起了雾气,她伸出白嫩嫩的胳膊,在靠近手腕的地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两道粗犷的手指印:“这里,他抓了好久。”
顾津亭盯着那道红痕,眼里渐渐浮起阴翳,他伸手将黎窈的针织袖口拉下,盖住她的手腕,然后起身:“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走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顾津亭将黎窈带到了新区的一家私房菜馆,等菜的间隙,他出去打了个电话:“洛城新区一家叫蓝夜的酒吧,想办法帮我调一下今晚八点到九点之间在走廊的监控。”
黎窈今天结束演出就和同事去了蓝夜酒吧,在酒吧里她也只是喝了点果汁,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果真饿得狠了,看着餐桌上的菜,眼神都有些发青。
顾津亭让服务员帮忙换了只饭勺大的勺子,递给她,语带调笑:“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
一顿饭如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黎窈的羞耻心又回来了,她迟来地感觉到了尴尬。明明前两天还在跟他闹别扭呢,转眼又在人家面前哭成这样。
她讷讷地转移话题:“哥哥,你刚才电话里不是说……晚上还有事吗?”
顾津亭双手交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又恢复了那副散漫的样子:“确实是有事,可是没办法,家里的姑娘走丢了,眼巴巴地等着我去找呢,总不能真把她丢在路边,被野老鼠叼走吧?”
“你才……被老鼠叼走呢。”
顾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