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亭参加活动结束得早,想着黎窈说过今晚要留在舞剧团排练,便想着开车过来接她。
他将车停在树下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排练课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给黎窈。
远远地看到黎窈走到了舞剧团大楼外面的阶梯平台,顾津亭打开车门下车,站在阶梯下面仰头看她,月光如水洗一般铺满水泥色的阶梯平台,小姑娘像从月亮中溜跑出来的精灵,身穿一件白色的棉布长裙,朝他蹦蹦跳跳跑过来的时候,裙摆在夜色中漾出涟漪。
顾津亭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他目光一缩:“幺幺——”
黎窈看着顾津亭骤然染上慌急的眉眼,还来不及反应,她就感觉肩上被人狠狠一推,她站在阶梯上失去平衡,侧着身往下跌去……
黎窈脑中一阵空白,她下意识地弯曲手臂和腿想避免四肢关节受伤,几乎是一瞬之间,顾津亭疾步冲了上来,伸手揽住她的腰接住了她。
黎窈惊魂未定地跌进顾津亭的怀里,她感觉他抱着她的手臂有些紧绷到颤抖。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脚呢?”
黎窈动了动脚腕,小声道:“脚没有事,我没事,哥哥。”
顾津亭松一口气,背后的衬衫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放开她,抬眼带着冷色看着阶梯之上那个人:“你是谁?”
苏有仪往后退了两步,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脑中闪过震惊,这不是……那位顾氏的继承人?她之前陪着贺知晓在南福寺见过他一面,那样俊美清贵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她不可能认错。顾家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跟黎窈……认识?
来不及多想,苏有仪转身就想跑。
黎窈喊住了她:“苏有仪——”
“为什么?”她眼神轻颤,“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八年前,或是现在,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开始要跑来和我做朋友?为什么要说怕我没有同桌孤单,去跟老师申请做我的同桌?”
苏有仪的背景僵硬,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回头,眼中已溢出泪水:“因为我本来就是从臭水沟中攀爬出来的野青苔,不像你,从小就金枝玉叶长大,你喜欢的一个笔盒,甚至够我一个月的早餐费。”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当时省下一个月没吃早餐,开开心心地拿着攒下来的钱想给你买个笔盒作为生日礼物,可那钱却在巷子里被抢走了……后来他们反复地跟我要钱,向我勒索,我害怕又绝望,是贺知晓说她可以救我!”
她哽咽着:“为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靠伤害你去讨好贺知晓,这样我才能卑微地求得我想要的东西……”
“说够了吗?”顾津亭打断她,眉眼中透着冷厉,“说够了还请苏小姐回去等法院的传票通知,故意伤害未遂,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苏有仪的眼中出现恐慌,她看向黎窈:“你们要告我?窈窈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你,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崴一下脚休息几天,我都是为了救我妈,我妈她还躺在医院的ICU里等着我去救她,窈窈你不记得我妈了吗?她以前也很喜欢你的呀!”
“崴一下?”黎窈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下,如果伤到筋骨,我的舞蹈生涯可能就此结束了?只是让我崴一下脚,说得可真轻松,八年前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你只是迫于无奈,帮了她一下,反正你不是主使……你伤害了人,却总是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黎窈摇了摇头,“你并不可怜,你只是让人觉得……恶心。”
说完这些,黎窈转头对顾津亭道:“哥哥,我们走吧。”
“嗯。”顾津亭掌心下挪,握住她柔软却有些冰凉的手,牵着她离开。
回到车上,顾津亭拿了瓶温热的豆奶放在她手心里:“刚刚经过便利店买的,还热的。”
“谢谢哥哥。”
顾津亭摸了摸她的脸,又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不开心了?”
黎窈摇头:“没有。”她顿了顿,“只是突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她们那样的人,不值得我放在心里折磨自己那么多年。”
顾津亭笑了下,继而笑容变淡,有几分揶揄道:“某人不是说过自己心眼小,讨厌一个人,或是喜欢一个人,都要放在心里很久很久。”
黎窈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道:“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顾津亭目光一僵,继而用食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满意地看到那里浮现出一小块红印,他哼笑一声:“喝你的豆奶吧。”
回到家后,黎窈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她忍不住想,顾津亭最近三番四次表现得好像挺介意她那个“很喜欢的人”,该不会真的是在吃醋吧?那她该怎么解释?要不直接告诉他她喜欢的人其实是他?可是他会不会觉得她心机很重,装着不喜欢他的样子,想方设法骗婚?他会不会对她失望,连刚刚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