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窈回到洛城之后几天,去洛城中心医院的骨伤科拍片复查腰椎骨骼的愈合情况。主治医生姓黄,是陈清一个多年的老朋友,那天去复查的时候,陈清和江淮安也去了。复查结果出来,黄医生将他们三人喊进办公室,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从复查的CT来看,骨骼的愈合情况不太乐观,腰椎的压缩性骨折已经造成了神经的压迫,建议还是进行手术治疗。”
话音一落,办公室内三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江淮安转头看向黎窈,她的瞳孔好像突然变空了般,眼睫毛颤动,似是根本没听懂黄医生这句话,
陈清最先开口,她声音发涩:“不能保守治疗吗?她今年才22岁,两个月前她主演的舞剧才刚进行首演,她还要继续跳舞的。”
手术治疗意味着要植入钢钉,一年后还需再做手术将钢钉取出,钢钉取出之前是不可能再进行跳舞这些剧烈运动了,这意味着黎窈的舞蹈事业至少要因此停滞两年,更甚之,钢钉取出之后她的状态会很难恢复到腰伤前的状态,她也许一辈子再也上不了舞台了。
黄医生叹口气道:“尽快安排手术治疗吧。”
黎窈从门诊科出来,挎包里的手机一直响,她拿出来看到来电号码,眼神滞了滞,才按下接通——
“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我来医院……复查。”
“复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黎窈指尖将手里的检查报告捏出褶皱,她说:“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
“那就好。”顾津亭问,“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吗?哥哥去医院门口接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从医院出来后,江淮安开车送黎窈回去。车上陈清安慰黎窈:“该治疗就治疗,没什么比自己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她说:“两年的时间不算长,圈内有不少舞者结婚后因为生育的关系被迫停止跳舞两三年,只要毅力足够强,也照样能复出回到舞台,你还年轻,不要放弃希望。”
黎窈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处于失魂的状态,此时听到陈清安慰的话,她轻飘而茫然地回了个笑容:“我知道的,谢谢你,陈导。”
车经过舞剧团大楼门口,陈清先下车,下车前她问黎窈:“要进去看一看吗?团里很多人都很关心你的情况,进去跟他们聊一聊,或许心情会好点。”
黎窈低下头:“我不……进去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进去看舞剧团团员的日常基训,那只会让她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被抛下了。
江淮安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对陈清道:“陈导,您先进去吧,我先载她回家再回团里。”
怕黎窈觉得颠簸,江淮安一路将车开得很慢,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他侧了侧头,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语落发现身后没有声息,江淮安回过头,看到黎窈正怔怔望着窗外,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场草莓音乐节的宣传海报,他的声音松弛了一些:“你喜欢音乐节吗?到时我可以找人要几张票……”
黎窈将视线从海报上那张精致冷艳的脸上收回来,她整了整裙子的裙摆,淡笑道:“我就是觉得羡慕,大家好像都闪闪发光的样子……”
“……”
“感觉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那个世界抛弃了。”
江淮安喉头微哽,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他低声道:“你不会被抛下,我……”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永远不会抛下她。他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这句话注定永远无法说出口。
一路开到黎窈的小区门口,江淮安回头唤黎窈:“到了。”
黎窈似是才回过神来,她弯唇对江淮安笑了笑:“谢谢师兄送我回来。”
黎窈掰了掰车门把,侧身准备下车,却发现自己的下肢好像变得僵硬,没办法移动了一般,她脸上漫上恐慌,看向江淮安,颤声道:“师兄,我的腰……好像动不了了,它动不了了。”
江淮安的脸色一变,他忙打开车门下车,来到黎窈这一侧,他握住她的手,尽量用冷静的语调安慰道:“你先别慌,可能是心情太紧张了,你先放松,深吸口气再试试看。”
黎窈闭上眼,努力地深呼吸缓和情绪,然后她尝试着动了动腰和下肢:“……可以了。”
江淮安松口气,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下车,见黎窈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脸上血色仿佛褪尽,他心里一阵刺痛,他转身在黎窈面前蹲下:“你这样容易摔倒,我背你上去吧。”
黎窈此时大脑处于完全空白的状态,她没怎么思考就俯身趴到了江淮安的身上。
江淮安背着她上电梯,到了门口,他矮身下去让黎窈摁开指纹锁,深灰色的大门打开,门板后是顾津亭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身影:“怎么不跟哥哥说一声就去……”
男人的声音顿住,眸光落在门口两人身上,像是定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