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明灭
说罢,和众人告别后她正要独自坐上船,流苏跟在后面说:“我送你回去。”
她回首推辞:“不麻烦你了。”
流苏也不予她拒绝,上前几步挎起她的胳膊说:“走吧,今日下午坐船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对劲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辛苦掩饰许久,但还是被发现了,也就不再多言,和流苏一并上船。
流苏划船,一路无言。
寂静下的水波声俞显悦耳,小船依旧在柔软的河面上不急不缓的行。
岸边还氤氲着淡淡微光,船桨在水里一抽那莲花灯便如浮萍一般剧烈晃动。
走到河中时那灯影明灭,如慌罔的粉色霁雾。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流苏忍不住问。
“没什么。”
她素来不喜把自己柔软失意的一面展示于旁人,这么多年来遇到再大的事也是憋忍着。
一个人面对,毕竟也只有她自己,亦只能靠自己。
“就咱们两个人,你说说,我不告诉别人,算我求你了。”
她眉宇间闪动片刻,好像有些被说动。
但过了一阵依旧道:“没事,就是昨日入夜受凉今日胃不舒服,休息一晚上就好。”
“当真?”
“我不骗你。”
流苏也不多问,又攒眉说:“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也休息,让陈医生给你看看应该喝点什么药。”
这句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格外残忍,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样,专戳人痛处。
“嗯。”她轻应。
“今晚不接他吗?”
“不接,他自己回。”
流苏愣了少顷,不即点点头说“哦,好,那咱们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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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门口流苏嘱咐几句就离开。
看了眼外面,有种安静但又埋藏危险和动荡的气氛,便慌忙把门窗都锁上,又检查了几番。
夜空就像一片表面平静的汪洋大海,而海面下是波云诡谲又风雨如晦的滔滔巨浪。翻滚蒸腾着,像困兽似的伺机冲破海面的桎梏而出,席卷整个乌镇,把这里的人们活生生吞没。
手总是一紧张就发冷,现在也是如此。
想着昨夜他给自己接了一大盆水,脚泡进那热气腾腾的水中,不一会儿便觉有股暖流涌上全身,瞬时手脚都暖和起来。
现在也想像昨日一样,但却没什么精气神去烧水,无奈只好将此事作罢。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个台阶的走到楼上,今日台阶突然变得格外陡峭。
一上楼便是漆黑一片。
打开台灯,进入眼底的是艳红色的床帘,但一点都不喜庆,在惨白如月的幽暗灯光下竟有一分诡异。
她安慰自己:“明日或是后日就回来了,他说他尽量回来。”
关了台灯,掀开帘子又脱鞋合衣而睡,依旧躺在她平日睡的位置。
睡下后辗转难眠,又自言自语:“嗳呀,怎么你和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他就在镇上医院,不就是几天不回来吗?有什么丧气的,不知道的还觉得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事……”
可这根本是口是心非,她有预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最近心脏砰砰跳,眼皮也时常跳。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努力让自己睡着,等到明日天明,一切总归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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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乔礼没来的那几年,屋里也就她一个人生活。虽然在外人看来她是个风光无限的戏院老板,而且,许多人追求是对么引以为傲的事,但那也不过是人们的误解和错觉罢了。
实际上呢?吃饭睡觉,洗衣做饭都是一个人,在家无聊了便对空气抱怨几句。再不济看看世界名著或者连载小说打发孤寂的时间,熬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就闷头睡。
成日形单影只,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种孤独,并且也做好了孤单一辈子的打算。但生活往往充满意外和惊喜,一切规律却枯燥无味的生活停止在他来的那一日,或者是在船上遇见的那一刻。
他刚搬进来住时,她还有点不自在,毕竟身边多躺一个人,更何况床本就不宽敞。
但过不到一个礼拜就习惯了,习惯和他一起吃饭,习惯她睡在里面他躺在外面,也习惯早上被他迷迷糊糊的叫醒……
已经全然忘却以前独自生活是什么样的,又好像是他们一直这样一起生活着……
十分欢喜两个人在一起的家,充满烟火气和欢声笑语,这样的屋子才叫家,而不是一栋冰冷没有生命的木楼。不过今夜好像又回到了她独自一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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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被冻醒后,手脚变得更冷了,发觉二楼的窗户没关紧,她又哆嗦着去关窗户。
天有些蒙蒙亮,窗外雾霭缭绕,乌镇都没有睡醒。
又看了眼表,